窗外的鳥還沒開始叫,禾月就起床了。她揉著眼睛,用冷水猛的往臉上撲,好讓自己快點清醒。
洛漪嵐說過早上背單詞最有利於記憶,於是整理了一個重點單詞本,給了禾月和林夏檸各一份。
冷水打在臉上,禾月一個激靈,終於徹底清醒了。
禾月拿出本子對著窗戶大聲的一遍遍朗讀,可讀著讀著就開起了小差。
外公昨天晚上說他們要回來了。
如果是之前的禾月一定開心瘋了,但現在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她已經不是一個隻會幻想美好的小孩了。
和江少明離開的那十年,除了頭上會接到幾通氣急敗壞的電話,後來他們好像徹底忘了她。
畢竟他們還有一個乖巧聰明的兒子在身邊,失去一個女兒好像不是值得悲傷很久的事。
禾月明白,他們回來是為了弟弟讀書,不是為了看望自己。
禾月獲得的愛太少了,也不敢期望太多。
“這個單詞很難背嗎?”外公適時的出現止住了禾月搖搖欲墜的淚,“你倒來倒去背了十幾次了。”
外公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心事呢?他手背在身後,把頭一甩“不想背就陪外公買菜去。”
“好啊。”索性背不進去了,禾月放下單詞本,去拿帆布袋。
外公早年中過風,腿腳一直不好,所以上下樓梯腳步都踩的很重。
禾月就陪著他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下走。
“讀不下去就彆逼著自己讀,出來走走也好。”外公大手一揮,“聽說兩百多分都有學校讀,你也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外公,可那是專科。”禾月哭笑不得,一般人不都指望著孩子考去京大嗎?
“專科怎麼了?學曆能決定人的一切嗎?”外公倒是看得開,“大不了老家那幾畝地你拿去種好了。”
想了一下,他又歎了口氣“算了,種地也是要腦子的。”
“外公!”禾月撒嬌,外公摸了摸腦袋“你看你,多久沒和外公撒嬌了?”
“我長大了。”禾月彆過眼,對親昵的動作有些鼻酸。
上一輩子,她被江少明帶去了京城,江少明口口聲聲說會把外公一起接過來,可是外公卻沒等到那天。
對於外公的死因,媽媽隻有一句是喜喪。
“可我還是想做外公啊。”
外公悠悠對說,他眼中滄桑,目光落在禾月的側臉上,這個外孫女是他的外孫女,又不像他的外孫女。
今天兩人沒去家門口的菜市場,而是多走了幾步路繞去了一個新建的菜市場。
禾月喜歡吃魚,外公要了一條新鮮的黃魚,還買了水靈靈的青菜,直到把帆布包裝滿,祖孫兩才攙扶著從菜市場走出來。
“這裡怎麼樣?”在一個小區門口站定,外公問禾月。
禾月四處看了看“菜很乾淨,種類也多。”
外公拉著禾月指了指身後的小區“你媽說到時候他們就在這裡租一個房子,你要享福了。”
禾月看過去,小區分著彆墅區和小洋樓,樣式時髦,綠植也茂密,看起來很高檔。
禾月一晃神,手裡的土豆掉了一地,她趕忙低頭去撿,不敢讓外公看自己紅的眼“外公嫌我了,要趕我走了。”
“回自己爸媽身邊怎麼叫嫌呢?”外公幫禾月把東西裝好,“去看看?”
“不去。”禾月拒絕,“我餓了。”
禾月扭頭要回家。
“早上那塊大餅是誰吃的!”
“長身子不得多吃一點?”
禾月叫道,抓著帆布包氣呼呼的往家的方向走,馬尾甩的高高的。
身後的外公無奈歎氣,他努力把步子邁大些“禾月,禾月!”
沒想到步子一踉蹌,就要往後摔,幸好被人扶住了。
禾月這才跑過來,一張小臉都嚇白了“外公。”
“外公。”
宋小白乖乖的也喊了一聲,他的腰上依舊掛了一圈塑料瓶,這次不一樣,還掛了一個臟兮兮的小狗娃娃。
“你認識啊?”外公問禾月。
宋小白二十歲了,衣服老舊的不像話,看起來不像是禾月該認識的人。
外公猜“他應該不是你同學吧?”
“他婆婆在我們學校食堂乾活。”禾月解釋。
“外公,我叫宋小白,我是好人。”宋小白指指自己的腦袋,“我隻是有點不聰明。”
林夏檸不允許他說自己笨,他就換了個詞,說自己不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