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急,沒來得及收回屋子裡的盆栽不知何時吹倒在地,泥土和碎瓦混在一起,弱小的蘭花苗懨懨的。
這是越宅最冷清的時候。
越舟站在房子裡看著那株羸弱的小苗,風刮的再急一些說不準會整株卷走。
就像此刻,進退維穀,越氏要敗了。
張平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信封,舔了舔嘴唇,在越舟身後想說又想走的,最後在原地轉起了圈,很難不吸引人注意。
“怎麼了?”
少年眸子黯淡,所謂天之驕子也不會平白長出抵抗流言的盔甲。
“這是之前你叮囑我買的票,內場第一排,票到了。”
張平把手裡的信封遞給他,聽洛漪嵐說禾月追星,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的,可現在越舟已經沒有心情陪她去看了。
但是票還是要給她的。
“你看看能不能多買一張。”
湊足三張,禾月還能有個伴。
“好。”張平原本想退出房間,可還是忍不住說,“明小姐那邊要舉辦新聞發布會,正式接管越氏……你們是不是鬨矛盾了?小舟,老爺子走了,外麵多的是人說咱壞話,現在是關鍵時刻,咱家可得上下一心啊。”
越舟蜷縮在椅子上“出去吧。”
“你好好休息。”
張平為他關好了門,越舟再次看向那株蘭花,良久他還是選擇站起來,拿起架子上的奧賽獎杯走向陽台。
玻璃門一打開,風就灌了進來,雨毫不客氣的往越舟脖子裡鑽。
越舟赤著腳麻木的走在風雨裡,蹲下身捧起一抷土,細細剔乾淨裡麵的碎瓦,放進獎杯中,跟著小心翼翼的把蘭花移植到了獎杯裡。
這個獎杯是他七歲的時候越老爺子放下生意,特地陪他去參賽拿到的。
他現在還清楚記得越老爺子把他舉過頭頂時的笑容,而他永遠都不會看見了。
越老爺子的靈堂自然是最好的。
都是因為明若薇想在大家麵前當好人,知道越舟沒錢,就花了大價錢來置辦越老爺子的身後事,她想用這件事告訴越舟聽話。
“強。”
看著一邊的越舟,明若薇有些不悅“這次我可花了不少錢。”
劉毅光跟在她身後“這本來也不是你的錢。”
是越老爺子辛辛苦苦為越舟積攢的。
明若薇隻覺得好笑,斜了劉毅光一眼“雲心本來也不是你的啊,副院長。”
劉毅光短短時日,憑借著明若薇的調動一下子就成了雲心最年輕的副院長,他知道隻要自己踏實為明若薇辦事,院長的位置也唾手可得,可他就是忍不住刺她幾句。
他沉默了,跟在明若薇身後與角落裡的越舟擦肩而過,沒留下一句寬慰。
“喝杯熱水?”
聽到聲音,越舟抬眼,居然是諸懷寧。
越老爺子走了,明若薇立即讓人放風她要接管越氏,諸家選定隊伍,站到了明若薇那邊,所以來這次吊唁的隻有諸懷寧和他最小的叔叔,諸懷璟。
十分鐘前,諸懷璟也走了。
“你怎麼來了。”
越舟開口,才覺得嗓子嘶啞,他接過諸懷寧的熱水,抿了抿,嗓子這才舒服一點。
諸懷寧在越舟身旁坐下,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笑意,他日日困在甜蜜的夢魘中,真希望不要醒來。
“越爺爺對我挺好的。”他拍拍越舟,“他讓你和我多學學,男孩子要活潑好動一點。”
越舟小時候困於夜盲症,所以不愛交朋友,越老爺子麵上不說,但實際心裡一直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