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飄落的細雨停了下來,烏雲消散,天空開始透亮。
經過一個上午的進攻,瓦隆堡爭奪戰已經陷入了白熱化,攻守雙方正在依托每一處街口巷道來回拉鋸。
堡內的防禦情況根本不是當地軍隊所言那樣的不堪一擊。
施瓦本人早就有了外牆被攻破的準備,所以當外牆被攻城敵軍占領後,施瓦本人且戰且退並點燃了街頭巷尾堆積的木柴木具和城堡中一切能燃燒的東西,內堡塔樓上也不停地射下箭矢,施瓦本人想以此阻擋攻城敵兵的攻勢。
顯然他們是在等待外圍的強勁援兵。
施瓦本人的堅守頑抗是有原因的
瓦隆堡東邊四英裡處,河流流經此地,河流兩岸原本是片片規整的良田耕地,但是邊境休而複燃的戰爭讓這裡變成了一片舉目無邊的雜草荒原。
這裡是整條河流最佳的渡口,河灘很寬、河水很淺,行人牲畜都可以徒步涉水過河,百十年來人畜踐踏而過,這裡已經形成了一條天然的道路。
河流東邊半英裡的道旁平地中,一百三十餘名身穿各色盔甲(多數人隻是一身棉甲甚至無甲)、手持長矛短刀或柴斧鐮刀的瓦隆堡附近農兵在一個勃艮第伯國邊疆男爵和他的二十幾個領主私兵率領下集結於此,列陣迎敵。
陣列兩側數十步是兩座不足百英尺的緩坡小丘,陣列前麵是一排粗製的拒馬,再前麵是一片剛挖不久的環形不規則陷馬坑,這裡應該是附近十數英裡範圍內抵禦騎兵的最佳戰場。
在騎馬男爵的喝令和領主私兵的打罵聲中,征召農兵們竭儘全力保持一個相對嚴整的步兵陣線,他們不知道這樣一排排的陣型是否能讓自己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幸存下來,反正他們隻是習慣性地服從而已。
百十個列陣農兵的對麵山丘緩坡上,近四十個武器盔甲和罩袍號衣五花八門的騎兵立馬於枯黃的荒草之中。
他們有的騎著雄壯的優質戰馬,身上穿著厚重的鐵甲鏈甲甚至是板甲,連戰馬都被披上了馬鎧;有的內穿武裝衣外套鐵鱗甲,身下戰馬也有一層薄薄的護甲;但是多數隻是身穿輕甲頭戴薄盔的輕騎兵,戰馬也隻是挑選過的騎乘馬或是軍馬。
四十來個騎兵加上一百多步兵,依托有利地形和提前準備,如果僅僅是阻擋一支五十餘騎輕騎兵的話,倒頗有勝算
騎兵陣型右翼,菲利克斯一身板鏈甲、外麵還罩著從倫巴第人那裡繳獲的半身板甲,身下的黑色高頭戰馬雖然沒有加裝馬鎧,但是比起身邊其他大多數當地騎兵而言也算是品相優良。
菲利克斯心中的優越感越來越強,他踩著馬蹬站了站,對一旁的哨騎隊副隊長賈法爾問道:“賈法爾,怎樣?這次你找到自信了吧?雖說亞特大人將我們定為輕騎兵,但是相比這些當地的普通騎兵而言,我們也算是重騎兵了吧?”
“菲利克斯~~少爺~,我~家鄉~沒有重~騎兵,太笨重~不便~長距離奔跑~和襲擾。”賈法爾結結巴巴地答道。
“是嗎?那太可惜了,我還是喜歡重甲騎兵衝陣時那種震天動地的氣勢,那才是一個騎士夢寐以求的戰場~”菲利克斯一臉的向往。
“將來我一定要在薩普建立一支強大的重騎兵軍隊,然後帶著他們去參加世上所有的比武大賽。我要成為最偉大的騎士!一會兒若是施瓦本騎兵來襲,我一定要衝在最前麵,你們誰都彆擋我!”菲利克斯拍著身下戰兵的脖子,情緒十分激動。
呂西尼昂聽了菲利克斯的話,調轉馬頭對菲利克斯說道“菲利克斯少爺,亞特大人再三交代不允許任何人在戰場上逞英雄,你忘了?”
“沒忘,沒忘~我隻是說衝前領陣,並沒有想擅自離陣衝擊~”菲利克斯笑著說道。
幾人談話間,安格斯策馬回到了右翼哨騎隊。
“危急戰況!”安格斯人未至聲先到。
渡口阻截陣地東方三英裡,一支六十餘騎的施瓦本軍隊正策馬奔馳而來。
這支騎兵並不是當地軍隊口中的那支五十餘騎的輕騎兵,而是由二十騎輕騎兵和四十五騎重騎兵組成的強大騎兵隊伍。
騎兵隊中有三麵燕尾紋章旗,顯然是三位即將成為騎士的準貴族率兵前來馳援瓦隆堡。
在這支騎兵隊伍的後麵,還有一個騎兵臨時營地,營地中是數量更大的騎兵騎乘馬和馱運武器盔甲的騾驢。
六十餘騎成兩列縱隊踏馬奔馳在雨後泥濘的道路上,揚起漫天泥土。
騎兵隊伍兩翼各有數騎輕騎兵探路放哨警戒護衛。
“情況有變,前來支援瓦隆堡的施瓦本騎兵並非五十騎輕騎兵,他們有輕騎兵,但更多的是重甲騎兵!人數在七十人左右,友軍的哨騎還未靠攏哨探便被驅逐,所以沒來得及摸清敵騎人數和武備情況。”安格斯簡單地給哨騎隊眾騎兵介紹突發戰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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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長官,若是五十個輕騎兵我們尚可以借助步兵拖延阻擋,但是六十餘騎重騎兵一個牆式衝鋒便能碾碎我們,我們是不可能擋得住的,先撤退吧?伺機再戰,看能否依靠相對的靈活勉強拖住敵軍援兵。”騎戰經驗豐富的呂西尼昂提出了撤退伺機的建議。
“大人給我們下的軍令是協助友軍無論如何也要拖住施瓦本援軍,為瓦隆堡戰場維持一個穩定的後翼讓軍隊安心攻城。況且現在撤退也來不及了,且不說過了這條河還有沒有機會拖住敵兵,下麵那群農兵怎麼辦?他們可跑不過騎兵的~”安格斯拒絕了呂西尼昂的建議,雖然這可能是一個好辦法。
“如果敵人騎兵真如您說說的那樣強大,那我們就指望這支臨時拚湊的雜騎兵和農兵拖延抵擋?大人手下可就這點騎兵種子。”呂西尼昂當然舍不得讓好不容易建起來的哨騎隊麵臨赴死一戰。
“可現在根本來不及去給大人報信,若他們已經攻下瓦隆堡能據城堅守還好,若我們的軍隊還在城下攻堅,一旦放這些重騎兵過河襲擊後陣,你想讓我們的軍隊覆滅嗎?”安格斯還不知道瓦隆堡外牆已破,他隻能從整個戰場的角度考慮,堅持要拖住敵援為攻城軍隊贏取時間。
顯然具有戰場全局性思維的不止是安格斯一人,當地軍隊的幾個高階指揮官也如安格斯一樣考慮,他們接到了命令也是死守關口禦敵援兵。
“各位騎兵指揮官,男爵大人令你們下去緊急軍議。”那個領兵的勃艮第伯國邊疆男爵派侍從召騎兵指揮官們緊急軍議。
安格斯策馬往步兵陣地奔去,其餘幾個騎兵首領也跟了下去
過了片刻,一眾騎兵指揮官回到了山丘,帶著數十個騎兵下了山丘,繞到了山丘西麵隱藏起來。
步兵陣營也在男爵的指揮下變換了陣型,原本被充作炮灰居於前陣的農兵被換了下來,男爵將手下武備稍好、戰力稍強、軍紀稍嚴的領主私兵擺在前陣,那些手裡有長兵器和簡易盔甲的農兵安排在中間,實力最弱武備最差的臨征農兵被放在了後陣,十來個弓弩手繼續居於最後。
從陣型的變換來看,這個男爵也確是打算拚死一戰
三月,雨疏風驟。
下了一個上午的漫天細雨剛剛歇腳,刺骨的寒風又開始肆虐。
河邊阻截陣地,勃艮第伯國東境當地軍隊正排列著還算嚴密的陣型等待著東邊那支施瓦本騎兵隊伍的到來。
在士兵們迎風瑟瑟發抖中,一陣戰馬踏地的轟鳴聲響起,腳下的大地也似乎在微微震動。
東方半英裡,施瓦本騎兵隊伍的影子已經依稀可見。騎兵大隊伍停在了半英裡外,他們派出了一個輕騎兵小隊繞著戰場哨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