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深夜,同樣靜謐的天空,隆夏城遙遠的東北方貝桑鬆城西豪宅府邸公事房中,一個身材肥膩穿著商賈華服的中年男人佝著腰向勃艮第伯國宮廷副相鮑爾溫輕聲問道。
這個肥膩的中年男人正是勃艮第最負盛名的情報販子,這種靠竊取消息出賣情報為生的人在民間被稱為蜘蛛。
大到教皇冕下手中的密信內容,小到貝桑鬆城南雞窩裡母雞產了多少蛋,隻要能付得起銀幣,他們都可以竊取販賣。
鮑爾溫有自己的鷹眼,但有些事情他們也是不方便做的,所以他叫來了這個肥膩男人。
鮑爾溫甩手將一隻錢袋扔到了跟前的桌子上,錢袋滑到了肥膩男人的身前。
拿起錢袋掂了掂重量,問道“鮑爾溫伯爵,您需要我做什麼?”
“你應該記得五年前宮廷裡侯爵親自處決了一個侍衛軍官吧?”這也算是鮑爾溫對這蜘蛛的一個考驗,五年前的這件事極少有人知道,就算鮑爾溫自己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油膩男人眼珠往右轉動回憶了片刻,答道:“您是說那個叫威廉姆斯的內廷侍衛?”
鮑爾溫道:“我要知道他究竟從哪裡來的!更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他什麼時候爬上了侯爵夫人的床榻!”
油膩男人將手中的錢袋放回了木桌上,“伯爵大人,若是打探其它的事這些錢完全足夠了,但是您要打聽的東西恐怕會讓我時刻麵臨掉腦袋的危險,我的腦袋雖然很醜,但我自認為還是不隻這點錢財的。”
鮑爾溫冷笑了一聲,“在我這裡你這顆豬腦袋就值一個手勢。”
肥膩男人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買主,他摸了摸自己起了好幾層褶皺的脖子,緩聲說道:“伯爵大人,我是商人隻為錢賣命,你出多少錢我就出多少力;您今天多花一枚銅幣,我明天就多賣一點命。而且我的腦袋留在脖子上對您更有利一些。”
鮑爾溫知道這樣的雜種是不懼怕威脅和權勢的,他盯著肥膩男人那雙貪婪的眼睛,取下了右手上的一隻金戒指放到了錢袋上,“給你二十天的時間,我要知道最後的答案。我給你一點提示~”
肥膩男人身體前傾側耳傾聽,慢慢的,皺起了眉頭,“隆夏領?”
“您是懷疑——”肥膩男人瞬間閉了嘴,他知道自己該在什麼時候停止一切不還有的思考。
“您是說鮑爾溫伯爵已經開始懷疑您了?”亞特知道鮑爾溫伯爵將原本計劃的率兵起事時間無限期延後,但他不知道這裡麵複雜的因果。
弗蘭德用殘留血跡的手摩挲著桌上的那本聖經封皮,答道:“我還不能肯定鮑爾溫是不是開始懷疑我,但他起事的決心肯定有了動搖,或許是伊夫雷亞今年又開始出來主持廷議讓他覺得仍有一線希望吧。”
“鮑爾溫那個老家夥其它都還好,就是做事有些瞻前顧後。但凡他再果斷半分,也不可能被貝爾納壓製了這麼多年。若是羅貝爾繼承爵位統治勃艮第伯國,他將是第一個被鏟除的權貴。而我承諾他待我奪得伯國大權之後任命他為宮廷首相,而且將原本屬於貝爾納的一切都給他,包括富庶的索恩伯爵省。”
原來弗蘭德用勃艮第伯國最富庶的索恩省作為籌碼,怪不得鮑爾溫願意拿命賭博。
“所以您想讓我幫鮑爾溫伯爵堅定決心?”亞特問道。
“你已經成為了鮑爾溫的心腹,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而你做下的任何事都會被人當成鮑爾溫的授意。”
“更重要的,你是洛蒂的丈夫,是我於格家族的女婿,而我是你兒子小喬治的舅舅。”
弗蘭德已經給亞特托了底,亞特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他坐直了身體,對弗蘭德正聲問道:“我能得到什麼好處?我是說實實在在的好處!”
弗蘭德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意,這個笑意很真誠。
“第一,整個蒂涅茨郡,實封!”
亞特沒有絲毫動作,隻是一臉期待地繼續盯著弗蘭德。
“第二,勃艮第伯國五分之一的南貨貿易特權,包括整個東線商道!”
亞特臉上有了一絲微動。
“第三,勃艮第公國東南侯爵區邊疆子爵勳階,實職邊疆軍團總司令。”
“侯爵最高隻能冊封子爵,再往上就隻能通過勃艮第公爵了,不過我想以你的本事伯爵之位也不是奢望。”
亞特扭動了一下坐姿,“等等,您剛才說東南侯爵區?”亞特出聲質疑。
“對,勃艮第公國東南侯爵區。”
“沒有這個地方。”
“等我繼承侯爵位後就有了。”
亞特一驚,“你要讓勃艮第伯國結束宗主關係,回歸勃艮第公國的統治?”
弗蘭德一幅無所謂的樣子,“否則勃艮第公爵為何要支持我奪位?”
看來弗蘭德為了奪回侯爵統治權連先祖用鮮血和性命換來的自治權都打算放棄了,夠狠。
不過這對亞特而言沒有任何損失,隻不過到時候他需要在自己的稱謂前加上“勃艮第公國xxx”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