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亞特就從羊毛厚毯中爬了出來,洗漱一番細心刮去滿麵的胡須後穿上專門為覲見準備的那套做功裁剪還算精致的棉質織絲長袍,係上一條鑲嵌了珠寶的牛皮腰帶,腳上踏著一雙鹿皮長靴,這身打扮已經是一個普通農戶一年半的支度。
當然亞特也不缺更奢華的衣服,但出征在外他沒必要攜帶那些花裡胡哨的衣服,此刻貝桑鬆城裡也沒有裁縫鋪有成衣供他挑選,就這樣吧,已經不錯了。
可當臨近中午宮廷來傳令覲見的內侍到達旅館的時候,亞特才發現自己的打扮有多隨意。
同樣都是男爵身份,世襲勳爵的凱特蘭在服飾禮儀上就此亞特講究百倍——白色毛皮邊的深紅色絲絨外套、金絲織錦腰帶、帽子上鑲有兩條貂皮,冠冕上還有一淺色銀圈,銀圈飾有6個銀球,這是屬於男爵勳爵的最高規格的穿戴,再往上就算僭越了。
這麼一套華麗的男爵禮服怕是要頂全套精良長袖鎖甲或是十來頭耕牛。
凱特蘭一出門,立刻吸引了眾人欽羨的目光,但亞特卻對這身打扮不感興趣,在他眼中凱特蘭的那身行頭還不如自己的好看。
亞特癟了一嘴,跨馬與凱特蘭並排隨宮廷內侍一起朝宮廷大殿方向走去。
需要特彆說明的是那位約納邊境守備軍團的顧問官班廷爵士還沒有資格參加這種覲見,他是鮑爾溫伯爵直屬的內府騎士,而且他的軍功還不至於晉升男爵,儘管亞特已經在東境四城收複戰中加上了他的名字。等後麵自會有鮑爾溫代表宮廷予以獎賞。
這裡麵還有另一個隱含的意思——普通騎士隻是不入流的勳爵,他們與嚴格意義上的貴族尚有一點距離,實際上男爵才是貴族的最後一個等級。除非宮廷召見,否則騎士是沒有權利要求覲見的(注)。
凱特蘭就不一樣的,作為男爵他已經躋身貴族,加上亞特在報功文冊裡著重提了他的軍功戰績,所以他理所應當的覲見新君
到達宮廷大門,亞特等人跳下戰馬卸下武器,武器和隨從必須留在宮門外。
貝桑鬆的宮廷還算保存完整,貝爾納和世子羅貝爾撤出貝桑鬆的時候沒舍得毀壞這座耗費了先祖無數心血和金錢的宮殿,將他完整地留給了弗蘭德。
宮廷的森嚴戒備和雕梁畫柱就不必多言,亞特和凱特蘭兩人並肩跟著引導官在內侍陪同下朝伯國的統治中樞而去。
這裡是貝桑鬆最高大最豪華大氣的建築物,勃艮第伯國的統治者就是坐在大殿鐵座上對這個國度發號施令。
緩步行至大殿前,二十幾個穿戴玄色板甲、頭戴桶盔、手持矛盾儀斧的重甲護衛分兩列肅立殿門前的空地上。
引導官將亞特二人引到殿門旁,對二人交代了一番覲見禮儀後告訴二人大殿中儲君弗蘭德正在召集重臣會議讓亞特兩人靜候稍等,然後就退了下去。
亞特兩人就這麼直直地站在殿門口也不敢湊近殿門偷聽,且不說侍立在殿門前的兩尊鐵塔般的士兵,那厚實的殿門也不可能透出聲音。
引導官是算準了時間的,亞特兩人沒等多久殿門就打開,七八位重臣依次從殿門出來。
領頭的人亞特認識,他正是弗蘭德在隆夏伯爵領的伯爵府邸總管,那位總管出來時看了亞特一眼,點頭致意一下表示問候。
等到第三個人出來時,亞特愣了一神,“嶽父大人?您”
一身綢緞長袍打扮的高爾文微笑著看了一眼亞特比出了一個噤聲的姿勢,“覲見完以後到財政官署找我,一會兒不管聽見什麼都要淡定!”
高爾文顯然是知道亞特今日覲見,他簡單地交代兩句後立刻離開殿門便東邊的宮廷重臣們的官署區走去。
亞特沒想到自家的嶽父大人已經成為了新宮廷的重臣,來不及多想大殿已經傳來了召見亞特?伍德?威爾斯男爵和凱特蘭?男爵的聲音。
兩人趕緊跨進了殿門。
走進宮殿,往日伊夫雷亞侯爵坐著的鐵座已經換成了一個年輕的男人,他身穿一套簡單的絲綢長袍,腰間掛著一柄鍍銀劍鞘的短劍,從那有些鼓囊的外套可以猜測罩袍裡麵還內著鎖甲一類的內甲,陰隼的眼睛始終用餘光窺視四周。
弗蘭德的戒心很重,尤其是在這個四處都可能有敵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