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倫巴第波河平原,天氣依舊有些溫潤,除早晚原野的草禾上會偶爾掛上露珠外,日頭鼎盛的白天仍舊熱得人汗流浹背。
儘管春小麥已經收割完畢,但田野裡那滿目的麥茬麥稈仍然鋪滿了大地,沿途無數的村莊和莊園農場點綴期間,偶爾行走在道路上的行人聽聞鐵蹄踏來,紛紛跳到一旁給這些剛剛肆虐國境的“占領兵”讓行,生怕一個不小心被這些凶殘的士兵橫屍荒野。
從拉瓦提出發,經過桑蒂亞城,擎著亞特的狼旗,策馬飛馳,沿途隔三差五便能遇到威爾斯軍團轄下的預備團和政務官轄下的倫巴第降兵駐守的道路崗哨,皆是遠遠地見旗放行。
就這樣一路暢通無阻,亞特在三十餘騎護衛下,順著波河一路逆流北上,無垠的麥田漸漸變成了低伏的緩丘。
策馬不到半日,一行人便抵達了一個禮拜前騎兵連與衛國軍騎兵部隊交戰的戰場附近。
這裡地勢較為平坦,但已經開始出現了低矮的土坡和緩丘,附近有兩個村莊和三座農場莊園,算得上一片富庶的沃土。
此時已近正午,羅恩請示亞特是否找個村落歇息片刻,飲馬用餐。
占領區剛剛穩定,自己又急著趕路,亞特不打算多生事端,於是提繩勒馬,揮手示意就地休整。
兩名貼身親兵立刻跳下馬背,牽馬鋪毯、準備飲食。
羅恩則安排了四個護衛四處半英裡哨探,然後下令衛隊就地休整,飲馬吃飯。
很快,幾堆篝火升起,護衛們各自從馬鞍兜囊中取出了壓縮麵包和鹹牛肉等食物,抽出腰間匕首切下小塊,丟進篝火上的小銅鍋裡煮軟食用。
威爾斯軍團出征之時天氣炎熱,食物不便保存,所以隨軍的軍糧大都是鹹肉、熏肉和硬麵包、魚乾等食物,伯爵衛隊配發的壓縮麵包算是上佳的軍糧了。
原本攻下波河平原之後,威爾斯軍團很是補充了新鮮的糧食蔬果,但亞特此次北歸,沿途都有據點補給,所以新鮮的食物也沒帶多少。
不過作為伯爵,亞特自然能享受一份特彆的食物,儘管他並不是特權主義,但羅恩卻堅持要給他一份專門的食物——兩片抹了蜂蜜的精麥麵包、一碗青豆肉泥、一大塊烤培根,外加一杯特供威爾斯啤酒。
亞特剛剛對付了幾口,北邊的哨探策馬奔回,遠遠地吹了兩聲綿長的號角,這是士兵歸營的號角。
緊隨哨探一起的還有一支騎兵隊伍。
歸營本是無事,但偏偏多了了一支騎兵隊伍,護衛們立刻警惕起來,三十幾個護衛立刻丟下食物,抽劍舉盾上馬緊戒起來,亞特也放下餐具跳上了馬背。
在這倫巴第波河平原,來曆不明的騎兵可不是好事。
待得那支騎兵漸漸靠近,馬背上的亞特看清了那支騎兵的旗幟,居然是自己的狼頭紋章,狼頭下隱約還能辯識出威爾斯守備軍團的交叉戰斧圖案。
“是預備團的軍旗,怪不得哨探吹了歸營號。”羅恩將手中闊劍插回了劍鞘,不解地朝亞特說道,“預備團什麼時候有騎兵隊了?”
方才隔得遠,又有揚塵遮蔽,亞特並未看清那支騎兵麵貌。
待得近前五十餘步,這支“騎兵”隊伍便露出了全貌。
“騎兵”二字不得不加上引號,因為揚起漫天塵土的根本不是戰馬,除了為首的騎了一匹騎乘馬外,其餘的九匹全都是大小不一、高低不齊的駑馬和青騾,駑馬青騾背上也並非騎手,他們都是身穿武裝衣、外麵套了一件灰色狼頭紋章罩袍的預備團農兵。
不過盔甲雖然簡陋,但他們腰間的長劍戰斧和盾牌卻是配齊了的,其中還有兩個騎在大青騾背上的人鞍鞽掛了弓箭。
隔著十數步,“騎兵”隊為首的軍官跳下馬背,匆匆走到亞特戰馬跟前握拳挺胸,行了一個軍禮,“伯爵大人日安!屬下守備軍團預備團副長班森,率隊巡邏占領區。”
亞特認得這個班森,作為巡境隊時期的老兵,這個家夥從最開始畏戰做逃兵到如今成為連隊級預備團副長,也算是混得不錯。
“我們是接到沿途的線報,說是有一支騎兵隊伍朝北方奔來。屬下擔心有倫巴第領主起兵反叛,所以匆匆趕來哨探,卻不想是大人您。”班森當先說明了情況。
亞特微微點頭,眼睛卻放在了班森後麵的騎兵隊伍上,他抬手指著班森身後的“騎兵”,“你們都組建騎兵隊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