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聽了這對兄妹的話,隻是執手念了一個佛號,就沒有再說話了。
“呀!怎麼是這聲音!”女孩依舊是驚訝的語氣。
男孩精通醫理又看到了對方臉上大片火燒後的痕跡,便大概知道原因了,沒有當麵說出來,拉著妹妹跟上母親的腳步,繼續往山下走。
看著兩人漸漸走遠,了塵才敢直起身子去看他們這些人的背影。
心中哀歎一聲,他現在也隻能以她的背影來追憶往昔了,畢竟曾經的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他是了塵,不是已經死於失火的蕭國公前世子蕭濟了。
當初世子位被罷黜後,他就和母親一起被送去了郊外的莊子,那裡的生活極其嚴苛,他的廚藝就是在那裡學的。
幾年以後,他就聽到了父親去世的消息,可就在他想回府祭奠的當晚,莊子莫名起了一場大火。
母親那個時候已經中風了,根本逃不出去,而他僥幸從現場逃了出來,被大遠寺的僧人所救。
最後打聽出來的消息是蕭國公逝世第二天,國公夫人蕭孟氏、國公長子蕭濟自焚殉葬了。
高門大戶長大的人,他當然懂這就是有人不想自己活著,無處可去他便在大遠寺出了家。
在這裡又生活了好些年,了塵偶爾從一位師弟口中得知,每月的初一、十五,謝靜姝會到對麵的道館來做布施。
因此但凡有空,他都會特意看過來看一眼,仿佛隻有看到對方過得好,他才能確定那些前塵往事真的存在過,他曾經真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國公府世子蕭濟。
正在感慨的時候,就見一個小道士指著自己驚呼道“師父,師父,隔壁那個夥房的和尚又來了,難道是來學做齋菜的?”
了塵瑟縮地頭一低,連忙轉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君臣之“情誼”
謝臨淵的父親去世那天,他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跪在靈堂前,他卻哭得像個孩子。
他的妻子盧清秋看著“鐵漢柔情”,不知道該怎麼勸的時候,乾軒帝帶著他的貼身太監微服來到了謝府。
“謝夫人先退下吧!我來勸勸他。”乾軒帝麵上也是哀痛的,其實對比先帝而言,剛剛去世的謝韋更像他心目的父親一些。
他會帶著謝臨淵去郊外放風箏,謝臨淵做錯事情以後會打他個皮開肉綻,也會在兒子生辰的時候親手下一碗長壽麵。
畢竟謝臨淵母親早逝!
這是天家父子從來沒有的事情,就好像他做錯了事情,挨罰的人隻會是謝臨淵一樣。
不過謝臨淵也隻受過一次罰,畢竟不管怎麼樣,他跑得夠快,比皇子的所有伴讀都快,更比他這個太子快。
彆人逃跑就是逃跑,謝臨淵逃跑是翻牆。
再後來,登上皇位以後,謝韋為了讓所有人都放心,也為了表示自己的忠誠,就請旨去給先帝守皇陵去了。
其實自己的本意也不想讓對方去,可是不去不行,他還要用謝臨淵的。
隻是謝韋這一走就是好多年,再見時已經是在這靈堂了。
乾軒帝從身邊的太監手裡拿過一幅畫,走進了靈堂,又揮手讓其他人退下。
“臨淵,我給你帶了禮物。”乾軒帝把手裡的畫遞給了謝臨淵,“這是宮廷畫師按記憶畫的老將軍,你權當留個念想吧!”
謝臨淵抬頭看向乾軒帝,一時沒忍住站起身就衝過去抱住了對方“哥哥,我連父親也沒有了。”
乾軒帝一僵,習慣性地想開口訓斥,但是聽到這一聲多年未曾聽過的“哥哥”,到底還是心軟了,伸手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還有哥哥呢!”
想到當年初見的那個小男孩,幾次為了救自己舍生忘死,對方一直遵守著當初的承諾,乾軒帝就不免有些動容道“臨淵,沒關係的,隻要我在一天,就沒有人能欺負你。”
謝臨淵此時也回神了,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他立馬神情惶恐地跪在乾軒帝的麵前“臣剛剛太失禮了!”
“你失禮又不隻這一次,朕都已經習慣了。”乾軒帝笑著蹲在謝臨淵身前道,“來看看,這畫像不像?”
兩個人一起展開了畫卷,謝臨淵看了半天,才支吾道“皮膚太黑,我爹不喜歡。”
“可他本來皮膚就黑呀!”乾軒帝扶額,但看謝臨淵的表情後隻能道,“行吧!我讓人重新給他畫一幅,但是也隻能儘量往紅色改,不可能是完全白皙的那種。”
“多謝,陛下。”謝臨淵給乾軒帝磕了個頭算是謝恩,然後他突然小聲嘀咕道,“陛下,等臣有那天,你記得讓人畫得白亮些。”
乾軒帝滿臉不悅“再瞎說,到時候就讓人用墨潑你。”
幾天後,謝臨淵收到了重新畫的父親的畫像,隻是這次蓋的是乾軒帝的閒章——大“智”如“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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