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原咬了咬牙,搖頭。
這一日,孫原重歸魏郡太守府。
於鄴城而言,孫原歸與不歸,皆是一樣,隻是鄉野之間,見到那車駕歸來,一傳十十傳百,自然不用多少時日,整個魏郡乃至整個北境,都會知道魏郡太守孫原已官複原職。
魏郡的百姓鬆了一口氣,黃巾軍大營鬆了一口氣,整個北境的士族也鬆了一口氣。
這柄屠刀終歸是止住了。
大堂之內,風物依舊,正中那道案幾之上,正放著那枚魏郡太守印。
郭嘉推車,直推到案幾正中,孫原望著那枚印,歎了一口氣。
周而複始,一年之前從藥神穀裡劉和將這枚印交到自己手上,到今日,這枚印又回到自己手中,是天意難違,還是人力所致?
他將這枚印握在手中,摩挲把玩,說是唏噓,卻不曾感慨,說是漠然,亦不曾真正放下,不過是一片難言之隱,如鯁在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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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處,沮授站在身前不遠處,孫原微微頷首“這半年,有勞沮公撐持了。”
沮授雙手作揖,躬身行禮“不敢,公子所托,授理當如此。”
他起身,卻望見孫原坐在輪椅上,雙腿已經不能動彈,萬千心思轉過,也隻得輕聲一歎,道“公子,情愛之事終歸是男女私情,魏郡不可一日無公子,公子如今複職,還當好生保重。”
孫原輕輕笑了笑,還未說話,便聽見身後郭嘉皺著眉道“他若是聽得進去,還會西去三千裡?沮公同他說這些便是白費唇舌。”
話音未落,沮授臉上肌肉已是僵硬,郭奉孝這放蕩不羈的性子,估摸著到死都改不了了。
孫原沒理睬郭嘉,隻是伸出手,衝沮授道“沮公,此印還需你執掌。”
沮授臉色一變,登時後退兩步,躬身行禮“此事萬萬不可。太守有太守之職責,沮授不敢僭越。”
孫原一愣,回頭看看郭嘉,隻見他眉頭皺起,臉色有些古怪。
“我不在的日子裡,出了什麼事?”
他話剛說完,突然想起那件事,不禁頓了一頓,萬分頭痛,望著沮授苦笑道“莫不是之前那事,讓沮公和奉孝有了嫌隙?”
旁邊郭嘉突然深色冰冷,森然道“沮公,當日我已說過——”
孫原心中一動,眼角餘光望著身畔墨色衣角——
“殺人者必被人殺,無情無義、不知禮義廉恥之人,殺之以安人心,可也。”
沮授瞬間變了顏色,一雙怒眼直視郭嘉,正欲怒上心頭,眼睜睜看著孫原梗在兩人之間,不得不生生壓下怒意,強壓低聲道“以殺止殺,必遭飛禍,魏郡士族富豪上下為之一空,郭君仰仗紫龍玨殺人,和張角那般逆天而行的賊子又有何區彆?”
滿堂登時變色,“嗆啷”兩聲,張燕和張牛角同時掣出佩劍,張燕的聲音在沮授背後森然想起“沮授,說話注意些,張燕不是不敢殺你。”
“還有你不敢的事?”
沮授霍然回頭,迎上張燕的長劍,劍鋒離胸口不過兩寸,他臉上瞧不出絲毫懼色,眉宇間英氣逼人“違國法而殺人,虐無辜而稱正義,你又有何臉麵在沮某麵前猖狂?”
張燕心頭一股怒火直衝天靈,半張臉已抽搐起來“你敢再辱及大賢良師,我必殺你。”
“張校尉你乾什麼?”
不知何時,趙雲已走到張燕身側,手按劍柄,一雙劍眉早已立起“公子麵前,豈敢拔劍?”
張燕瞥了一眼趙雲,旁邊張牛角緩緩伸出手按住張燕的胳膊“飛燕收劍,莫驚了公子。”
“不怕。”
上頭傳來孫原淡淡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這位久曆塵霜的公子微微側臉,衝所有人說了一句
“若沒什麼堅持,活著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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