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楚景的眼神如刀一般射向他,冷聲道:“你騙我?”
盛越已經是不知第幾次歎氣了,“你傷得嚴重,幾乎命都快丟了,嫂子也嚇得不輕,我和她說了,隻要你在那兒,你們就過不了安生日子,嫂子便讓我帶你走。”
他說著,將薑圓圓寫的信拿出來,“你看了便知,也不能怪嫂子,這世上哪個女子不想過安穩日子?跟著你,她每日都要擔驚受怕,指不定哪日連命都要沒了。”
楚景接過那封信,看完後,眼神逐漸從不可置信變為濃重的傷與痛。
“她……還有沒有說什麼?”
盛越騙他,“什麼都沒說,不過我給她留了錢,她這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了。”
楚景沒再說話,將手裡的信捏緊,彆過臉去。
盛越便先退了出去,不打擾他。
楚景其實不信薑圓圓會這麼無情,但他的確不能給她安穩的生活,這封信上又的確是她的筆跡。
楚景哽了一聲,閉上眼。
·
六月裡,太陽就像火爐子一般烤個不停。
薑圓圓成了寡婦,巷子裡的鄰居們都來看過她幾次,無非是勸她節哀之類的話,還有人想要將她介紹給自家的子侄,不過都被拒絕了。
楚景雖走了,但他給薑圓圓的心口烙上了很深的烙印,短時間內是不會好的。
這日,鄭小娘子來陪她說話,見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忍不住嘀咕,“怎麼每天都在睡,這麼熱也睡得著?”
見她睡得香,鄭小娘子便又先回去了,見女兒沒出門多久又回來,鄭小娘子的母親尹氏不由得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圓圓睡著了,”鄭小娘子道:“她一定是太傷心了,晚上睡不著,所以白日才睡得多。”
“唉,可憐啊,”尹氏說了一聲,突然一頓,“不過……雖然楚差爺走得急,但兩人成親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說她會不會是……有了?這有了身子的人,不就是嗜睡麼?”
聞言,鄭小娘子嗆了一下,“怎麼可能!要是她有了,以後還怎麼再嫁!”
尹氏在女兒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楚差爺才走多久你就瞎說什麼改嫁不改嫁的,圓圓自己開了鋪子有營生,想養孩子也不是養不起,你這死丫頭,成日裡胡說八道!”
鄭小娘子摸了摸腦袋,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心裡是真的替薑圓圓擔心。
等到了下午,估摸著她也該醒了,鄭小娘子才又過去。
薑圓圓的確是剛睡醒,見到她,揉了揉眼睛,“我怎麼又睡到了下午,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剛來。”
鄭小娘子欲言又止,其實她剛才想過了,現在楚差爺剛走沒多久,要是圓圓真的有了孩子,怕是會觸景生情,要是再一哭,給孩子哭沒了就不好了。
她改口道:“街上新開了家麵館,你要不要去嘗嘗?”
吉祥在醫館裡現在都是沈娘子每天去送飯,薑圓圓也懶得做飯,基本上都是在外麵吃,聽鄭小娘子說,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那走吧。”
在門口跨過門檻時,鄭小娘子都緊張兮兮的,怕她絆到,薑圓圓不由得道:“我哪有這麼不小心?”
鄭小娘子嘟囔,“誰說得準呢?”
來到麵館,薑圓圓要了一碗土豆雞肉打鹵麵,鄭小娘子要了一碗鹵肉的。
剛從學堂回來的白篷看見兩人,忙摸了摸荷包,然後過來,“鄭姑娘,薑姑娘,你們也來吃麵?”
薑圓圓道:“白大哥,你剛從學堂回來?”
白篷儘量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客氣而有禮地道:“是,剛回來,我母親今日出門去了,我便來街上吃。”
鄭小娘子剛想說何嬸子不是在家嗎,心裡飛快轉了一圈兒話頭,沒有說出來。
都是鄰居,便也沒什麼顧忌,三人各坐一方吃麵。
薑圓圓的胃口好,一大碗麵條都吃得乾乾淨淨,還又要了一碗麵。
鄭小娘子看得目瞪口呆,這、這也吃得太多了吧!
白篷則是高興她胃口好,等到自己吃完後,悄悄將三個人的賬結了。
鄭小娘子知道自己是占了薑圓圓的便宜,笑嘻嘻的不說話。
薑圓圓倒有些不好意思,路過雜貨鋪子時買了一包五香瓜子兒讓白篷帶回去給何氏吃。
一般來說,兩個人的感情都是在你來我往中產生的,鄭小娘子樂得如此,倒也希望兩人能成,不過她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又在心裡給剛走沒多久的楚景道了個歉。
晚上,薑圓圓洗漱完後,便睡下了。
她夜裡總會驚醒,偶爾摸到枕邊空蕩蕩的還是會失落一陣兒。
這夜裡,她又醒了,不過卻是感覺胃裡麵難受,起身喝了一杯茶才好些。
不僅是胃,就連胸口也一陣陣發悶,小腹也不舒服。
薑圓圓記得自己還有幾日才來月事,她有些心煩,打算等到明日去醫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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