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依然沒有什麼彆的動靜。
若是按照從前,顧鈞成知道她回來,肯定會追上樓,但今天沒有。
林清屏打開風扇,看著一窗綠樹,聽著老式風扇擺頭的聲音,心裡還是酸酸的痛。
人總是這樣,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一回事。
知道自己該做怎樣的決定,但感情上真的要跨過去,還是需要時間的。
她決定給自己找點事情來做,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於是乾脆坐下來寫論文修論文,然而,打開筆記本,裡麵調研材料裡頁頁都是他的字跡……
看著那些字,每一筆每一畫,都仿佛是刀刻劍雕,每一筆都劃著她的心。
最終,還是合上了筆記本。
那一刻,她有刹那的衝動的,她想衝下樓跟顧鈞成說“沒有”,她承認,鞋子她做過,衣服她縫過,信,她也寫過,但是,莊稼地裡那些事她沒有做過,她也沒有纏著於成智要滾莊稼地,那時候的她,在於成智麵前自卑又敏感,唯恐城裡來的他瞧不起她這個鄉下妞,怎麼可能這樣沒臉沒皮自降尊嚴?
會不會她平時在顧鈞成麵前表現得過於奔放,他會認為她真是這樣的人呢?他不是常常說她不矜持嗎?
可是,顧鈞成,你知不知道,我隻是在你麵前不矜持?
她的手都抓在門把上了,但最終還是坐了回來。
沒有下樓。
信任這種事,如果需要辯解,那還是信任嗎?
她最終打開畫圖紙,開始畫衣服的設計稿。
不知不覺,她重生已經好幾個年頭了,如果說一開始她的畫稿隻是初入門的塗鴉,因為她做出來的實績才讓人不敢小看她,這幾年下來,她背負著兩個工廠的前途和未來,不敢大意,一直學習,從不專業也變得專業了。
因為責任,所以每一次畫稿都能讓她沉下心來。
然而這一次,卻畫廢了一張又一張。
她煩悶不已。
往床上一撲,悶頭把自己藏進被子裡,用枕頭捂住了頭,任那隆隆聲充斥她的耳朵,將那些擾亂她心神的紛繁給擠走。
良久,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還得起來再畫圖!
她甩開枕頭,一坐而起,回到桌前,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畫稿揉成團,順手一扔。
就在此時,門開了,她的廢紙團那麼巧的,正中進來那人臉上……
顧鈞成,端著個碗進來了。
好巧不巧的,那團廢紙稿在他臉上砸了一下後,落到了碗裡。
他端著碗站在那裡,顯然愣住了。
“我……畫廢的圖,我也不知道你會進來……”她看著那團漂在碗裡的紙,有點尷尬。
他盯著那團紙看了看,“沒關係,我下去再換一碗上來。”
他轉身就下樓去了。
門沒有關,不多時,樓梯上再度響起敲門聲,但林清屏聽得出來,這一次不是他,倒像是誌遠。
她的推測沒錯。
出現在房間門口的人,果然是誌遠。
誌遠端著個小碗進來,小心翼翼把碗放在桌上,“媽,快喝吧,我顧爸熬的解暑湯。”
林清屏瞟了一眼,內心:他還會熬這個?
“他讓你端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