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螻蟻
老夫人氣得嘔血：“這裡好歹還是鄭府，我還是你母親，長公主要你以孝為先……”
“我不會讓你餓死的。”二夫人冷哼一聲，看了眼她身後的眾多丫環婆子，又道：“老夫人既然身子不好，就在屋裡歇著就是，伺候的人也不必那麼多了，留一個就行了。還有弘哥兒，聽聞被人喂了東西躺在床上，那請來的先生也可以打發回去了。”
“你……”大夫人忽然想起什麼，盯著她：“是不是你害的弘哥兒？”
二夫人撇撇嘴：“我若是能動手，一定會像你們殺了業兒一樣，悄悄處理了。”
她這說的純屬氣話，但不知落在大夫人耳朵裡，便是承認了。
大夫人差點撲上來跟她拚命，好在被丫環給拉住了。
蘇拂剛好過來，這裡的人才齊齊朝她看了過來，老夫人更是當著她的麵摔了茶盞：“這件事，是不是你背後搗鬼？”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蘇拂淡淡笑著走進來，絲毫不懼老夫人色厲內荏的樣子，緩緩看了眼二夫人，淺笑道：“二舅母也乏了，不若下去歇歇？”
二夫人知道蘇拂是有話要說，想著她既然如此得長公主喜歡，便也存了幾分討好的心思，笑道：“行，那你慢慢說。回頭你嫁妝的事二舅母一定好好替你盯著，等要回來了，也一應替你保管著，等你出嫁再還給你。”
蘇拂哪裡不知二夫人打得是什麼心思，但大夫人便是將東西贖回來了，也一定是寧願給了自己，也不會便宜了二夫人。她之前淺淺笑著點了點頭，等二夫人歡天喜地的走了，她才將屋子裡的下人都打發出去，又命了曉春在屋外候著，這才道：“二位可聽說過，自作自受？”
“你……”老夫人站起身來，卻因為身體不適，重重跌了回去。
蘇拂淺笑：“年紀大了，本應多行善事，可落在你手裡的人命卻是不計其數。鄭老夫人，在你眼裡，是不是人命如螻蟻？”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不必跟我隱瞞，你殺了多少人，怎麼殺的，什麼時候殺的，我都一清二楚。”蘇拂淡淡睨了她一眼，在她對麵坐下淺淺道。
大夫人心中略有些驚慌：“難道如意之前所說，你的確是早就知道了你父母之死，是蓄意回來報仇，而不是受二夫人所挑唆指引的？”
“大夫人覺得呢？”蘇拂依舊平靜極了，讓大夫人更加懷疑起來。
老夫人也死死盯著她，冷哼一聲：“便是殺了又如何？你有證據嗎？”
“沒有。”蘇拂坦然，殺人取證，在這古代本就極其困難，更彆說凶手還是鄭老夫人，這個在常人眼裡看起來不過是溫和老太太的人了，誰能想到她心裡竟是扭曲至此殺了這樣多的人呢。
老夫人嘴角露出得意的笑，蘇拂卻是繼續問道：“老夫人眼裡，所有人命都如螻蟻麼？”
“螻蟻？”老夫人更是輕嗤：“除了有權勢的人，哪一條命不是賤命？”
“做人最不能的就是忘本，老夫人似乎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商戶之女出身，如今卻對良善之人趕儘殺絕，老夫人，善惡終有報，你遲早會遭報應的。”蘇拂見她絲毫悔意也沒有，便也不想跟她多說了：“你若是不怕，就繼續動手，隻要你敢動手，我就一定抓的住，經曆過今日一事，我相信再傳出老夫人殺人之事，也不會有人還不相信了。”
老夫人牙關死咬：“你就不怕……”
“我無父無母，無親族所累，我怕什麼？”蘇拂嘴角揚起：“該害怕的是老夫人才對，如今你我撕破臉皮，接下來我會做些什麼，你就要好好想想了。”
大夫人手心猛地收緊，她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毒死才好，但卻知道不能現在動手。
蘇拂淡淡說完，老夫人和大夫人已是沒了囂張之態，等她離開了，才氣得大夫人陰鷙的道：“隻恨當初為何沒有連她一塊兒毒死！”
“她分明也吃了那糕點，怎麼就她沒事？”老夫人也覺得奇怪，但絲毫想不到真正的蘇拂在五歲那一年就死了，現在的蘇拂，軀殼裡早已裝了另一個人的靈魂。
從鄭府出來，蘇拂心情很好，乾脆帶著曉春去下館子了。京城這樣的小麵館不少，特彆是掛著一麵青色錦旗寫著‘華記’的小館子。小館子不大，裡麵也就擺放著七八張八仙桌而已，四四方方的很是規整，但若是熟悉的人便知，京城裡每一家華記的小麵館都長這樣，而且麵還是限量供應，但口味號賣的又便宜，所以每日的客人都是絡繹不絕的。
蘇拂到的時候掌櫃的怔了怔，忙笑道：“姑娘想吃什麼。”
蘇拂隻要了一碗簡單的陽春麵，曉春倒是點了個蹄花的。兩人一邊吃麵，一邊聽底下來往的食客議論著京城之事，不過也有往來的客商和販夫走卒，說著各地新鮮的話。
以往但凡有些新奇事兒，店子裡會有人負責記下，然後傳到琳琅閣，再由琳琅閣整理後歸檔，這也是蘇拂收集信息最大的來源之一。
說著說著，便聽底下道：“不知你們聽說了，邊疆又鬨戰亂了。”“是嗎？這次鬨得大不大？”有人問道。
“聽說挺大的，保不齊皇上又要派寧王爺出征呢，這一出征少不得又是一年半載的，而且聽聞這次敵方將領凶悍的很，已經斬殺了好幾個去迎戰的將軍了。”
幾人慢慢討論起來，但大多都是聽來的傳聞。
曉春蹄花啃到一半，瞧見蘇拂筷子也未動了，擔心道：“姑娘，您與寧王爺隻有一月多就是婚期了，他該不會這個時候出征吧。”
“若是皇上下令，他也不得不去。”蘇拂微微皺起眉頭。如若蕭裴此時走了，那她就真成了眾矢之的了，且不說那些虎視眈眈的人，便隱藏在暗處的鄭國安隻怕也要撲上來把自己一口吞了。
蘇拂沒了吃麵的心思，囑咐掌櫃的細查這件事，便立即坐了馬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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