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粵州,這就是錦繡堂。”
眼前這一幕讓東門璿心生感歎。
如今的古中國,家國安定,百姓安居,可武林之中卻紛爭不斷,殺伐四起。不是所有的州城都有錦繡堂庇護,也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有廣家和段名守護,這一刻東門璿卻是想起了在遙遠的晉州,那曾經同為四大家族之一的孫家。
“弟弟,你還活著對吧。一定要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隨著離廣府越來越近,路旁圍攏的百姓也是越來越多,所有人都興高采烈地遙望著東門璿,高聲地祝賀,東門璿也是一一揮手致意,抱拳行禮。
路旁的廣家侍從們正沿街不停地發放著喜糖和碎銀,不時搶到糖果的孩童們也是興高采烈地跑來跑去,引起眾人一陣歡呼。
可就在東門璿享受著這一切美好之時,一道充滿殺意的目光突然闖進了他的視線。
那殺意是如此猛烈,宛若三九之天的深海玄冰一般霜寒刺骨,讓人瞬間如墜冰窟。
東門璿猛然一驚,渾身冰涼,汗毛直立,竟被這一道目光嚇出了冷汗。
“是誰?”東門璿大喝一聲,慌忙四處尋找,可眼前除了一幅幅歡天喜地,喜氣洋洋的麵孔,哪裡有什麼蘊含殺意的眼神。
“錯覺嗎……不可能啊……”東門璿環顧四周,不禁喃喃。
“怎麼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一旁的廣月明聽到東門璿大吼,也是察覺到了不對,慌忙來到他身邊詢問。
“沒什麼,沒事,可能是我看錯了。”東門璿搖了搖頭。
“莫非是我太緊張了?”東門璿心中暗想,可剛才那縷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直盤旋在他心底,讓他憑空有些心慌,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姐夫,已經快到了喲,準備好迎親了嗎?”廣月山的話打斷了東門璿的沉思。
他抬頭望去,不遠處已經是廣府華貴恢弘的大門。
今日的廣府相比平日更是布置的華麗隆重,門前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錦簇花籃,一旁的圍牆上貼滿了喜字,懸吊著清一色的大紅燈籠。
秦管家正站在門前,指揮著廣家的侍女下人排成兩列,迎接東門璿的到來。
“新郎官兒,下馬迎親。”隨著廣月山將馬牽到大門前,禮生高喝一聲,對著東門璿做了個請的手勢。
東門璿翻身下馬,從懷裡摸出一個紅包,遞給了廣月山。
“小舅子,紅包,您收好。”
“嘿嘿,好說。”廣月山美滋滋將紅包揣進了懷裡,也是心滿意足。
“抬火盆!”禮生大手一揮,頓時身後兩名家丁將一個火盆端到了東門璿腳下。
“過火海!跨火煙!明年添彩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惱,家庭和睦萬事興!”隨著禮生笑容滿麵的指了指火盆,東門璿便抬腳跨了過去。
“恭迎東門少爺回家。”
隨著火盆踏過,兩旁的侍女下人皆是著鞠躬作揖,滿麵堆笑。秦管家則揣著手,點頭哈腰的站在一旁。
“歡迎東門少爺回家,老奴秦三土,廣府的管家。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好。”秦管家諂媚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隙。
“秦管家,以後就有勞您了。”東門璿也是抱拳致謝。
“哎呦,不敢不敢,老奴不敢。”秦管家笑得跟花一樣,腰也是彎的更低了。
“有請新郎官兒,踏門檻兒,進大宅!”隨著禮生高喊,東門璿也是終於邁過門檻,踏進了廣府的大門。
“樂起,上香!”
東門璿倏一進庭院,一旁的樂師已經奏響了喜樂,東門璿接過下人遞過來的三支迎福香,恭敬地插進庭院中心的香爐裡。
“新郎官兒!跨門接新娘,拜堂嘍!”
繞過香爐,便是廣府的正殿。此時那正殿之上,正端坐著兩人,正是麵帶微笑的廣逸生與滿麵慈祥的梁容。
東門璿踏過門檻,走進正殿,剛要上前,卻被一個紮著馬尾的少女攔了下來。
“姐夫,我姐就在屋後等你,可想拜堂,你得先過我這關才行。”廣月嵐笑意盈盈地說道。
“哦,不知妻妹有何指教?”東門璿也是微笑著回答。
“嗯……我可不要什麼紅包,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三個問題便好,不許撒謊。”廣月嵐悠閒地走來走去,眉眼間卻儘是狡猾。
“三個問題?這是什麼關卡?”東門璿無奈搖了搖頭,“好,你儘管問吧,我不會撒謊。”
“好,這第一個問題嗎,我且問你,你有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姐的事?”廣月嵐一個縱步跳到東門璿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問道。
“這……我不記得了,但應該沒有。”東門璿撓了撓鼻子,略顯尷尬地回答。
“不記得了?這算什麼回答?哦……我知道,你失憶了,所以你才說你不知道。嘖嘖,這失憶還真是百用百靈的手段,該死,我倒是忘了這茬。罷了,看在你不像撒謊的份兒上,這道題就算你過了。那我再問你第二個問題,嗯……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姐的?”
“什麼時候,喜歡上你姐的?什麼時候……”
廣月嵐的提問瞬間將東門璿帶回了那萬裡之外的大漠。
“我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月清的?”東門璿捫心自問。
或許是十年前,在陰角幫的那個馬棚裡,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又英姿颯爽的少女,義無反顧的站在他身前保護他,讓他記憶猶新;
或許是在經天寺,他們一起埋葬信玄的那一刻,他禁不住偷偷地瞄著身旁這位少女,聞著她身上幽然的芳香,見到她額頭泌出的細細汗珠,輕輕地落在黃沙裡滾成一顆顆砂礫,感受著她內心的淳樸善良;
又或許是他剛從雨竹林裡出來的那天,在經曆過慘烈的戰鬥之後,他失去了塵世間唯一的親人。這一刻,世界在他麵前崩塌,所有的希望都在離他遠去。十年的承諾與期許在這一刻變成了萬念俱灰的毀滅。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直到他看見了,那個臉色蒼白卻楚楚動人的少女,正一如從前,眼角噙淚地遙望著他,自此,他的內心便多了一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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