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霍司州淡淡挑起眉梢,臉上的表情照舊冷淡,什麼都沒說。
他身上天然就有種貴氣又疏遠的氣場,看他的時候阿狗都忍不住局促一些。
彆開眼板起臉:“我說了讓你彆跟著我你不聽,這次長教訓了沒?我住的地方,你這種小姑娘……”
他想訓斥什麼。
對上陸念通紅的眼睛又說不下去,喉嚨哽了哽,尷尬閉嘴。
陸念也不在乎他的語氣,看著他認真說:“狗哥,你跟我去做親子鑒定好嗎?爸媽都在等著,我也想知道你……”
“夠了!我說了我不做親子鑒定!”
阿狗陡然暴躁,凶神惡煞甩開她的手:“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彆白費功夫了!”
“不去做鑒定你怎麼知道呢?”
無法理解他的固執,陸念不由著急:“萬一呢?你難道就不期待跟家人團聚,不期待見父母嗎?”
“我不期待,誰他媽要什麼家人父母!”
阿狗眼睛泛紅,大聲:“因為我他媽跟你就不是一家人!我不可能是你說的那個人!”
陸念一愣:“為什麼?”
他為什麼這麼篤定?
躺在病床上,阿狗有片刻沉默。
最後還是嘲諷垂眼,說:“沒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你找的那個人。我就是想他媽看看,憑什麼那小子有人要,故意沒告訴你真相。你想怨我想恨我,隨你的便。”
不像孫叔說的那樣,阿狗從小就流浪。
他其實是有父母家人的。
年紀很小出來打工,在工地上傷了腿和臉。
他的父母見狀,生怕被他拖累,不肯給他花錢治病,拿了他的賠償金就把他攆出來。
對人生失去希望,他乾脆拋棄了自己的姓名,自暴自棄地流浪生活。
“我這樣的人,能活一天是一天。”
阿狗淡淡說:“這次救你,就當是償還你請我吃了那麼多頓飯,我們兩清了。這醫院我住不起,等我能爬起來就走,不會浪費你的錢。”
不是他。
陸念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
她從前想找到陸年,是因為這是養父母的願望。
陸爸爸和陸媽媽是好人,她跟他們有很深的感情,希望他們能如願。
昨晚阿狗挺身而出救她的時候,她才真切感受到有哥哥的滋味,發自內心希望他是。
如今倒也說不上失望,見阿狗彆開臉彆扭的模樣,喉嚨裡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半天說不出話。
“狗哥,你彆這麼說。”
她放輕了聲音:“就算你不是,你也是狗哥。”
阿狗沒說話,眼尾卻泛紅。
他的腿早就過了最佳救治時期,如今已經徹底是個廢人。
除了四處流浪翻垃圾桶,他想不到自己人生有什麼希望。
跟他這樣的人扯上關係,對擁有光明未來的陸念來說,沒有好處,反而會惹人嘲笑。
“我不稀罕你的可憐。”
他硬下心腸,凶惡地吼她:“滾!滾遠點!老子以後都不想見到你!”
陸念一怔。
“霍氏一直在為殘障人士提供工作崗位。”
霍司州淡淡開口,將一張名片放在床頭:“等你出院,可以到這裡。公司包食宿,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阿狗豁然抬頭,對上男人平靜洞徹的眼。
霍司州道:“殘疾也不代表沒有活路,你的人生還長。”
阿狗愣愣盯著那張名片沒說話,連病房什麼時候空下來都不知道。
指尖顫抖著摸了摸名片,小小的紙片仿佛是什麼極其珍貴的寶物。
他的肩膀一抖,經曆了無數苦難的青年忽然轉過身,埋頭在被子裡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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