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與此同時,餘強下樓之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車裡,也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李響心情複雜,他也複雜。
李響說的那些話,刺耳,更紮心。
他捫心自問,在對師母和李響的事情上,他無愧於心,對得起師父;可是,在做一名好警察這件事情上,他真的是有愧於師父當年豁出命來的保護。
用陸濤的話說,他這個昔日的英雄,如今真已成了個狗熊。
但如果不是那些錯誤的選擇,他會有今天的一切嗎?答案隻怕也是否定的。
如果一直唱反調,那麼,他隻怕也跟現在的李響一樣,人嫌狗厭。
當然,比起這些,更讓餘強頭痛的,還是李響手裡的那段錄音。
那是給楚天闊死亡一案翻案的關鍵證物,同時,也是將事情往深處推進調查的一個重要契機,一旦李響把東西拿給陸濤,那就真的是要出大麻煩。
隻怪他當初一念之差,腦袋突然一熱,覺得也許應該給事情保留一線希望,動了做個好警察的心思,鬼使神差的覺得這東西不能毀掉,然後就放到了李響的抽屜裡麵,但第二天他就後悔了,可是,悔之晚矣,現在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但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李響這家夥明擺著是鐵了心不肯將東西拿給他。
隻是,他不知道李響跟陸濤究竟是談到了哪一步,是否獲得了李響的信任,到了讓李響願意把東西拿給陸濤的地步,若是那樣的話,可就麻煩了。
“必須讓這小子走,去個遠遠的地方,不能再繼續待在高盧這邊了,再這麼繼續待下去的話,遲早要待出問題來!”
下一刻,餘強咬了咬牙,心中做出了決定。
明天不管李響願意還是不願意,哪怕是親自把人押著,他也要把李響弄去焦崗鄉派出所當警民、聯調室的調解員,讓這小子被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給絆住腳,再沒有閒心去折騰那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大不了等過了眼下這一遭之後,給這臭小子提個副所長乾乾,也算是沒有愧對師父當年對他的那番愛護。
……
【這是我家,你們盛況集團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不能強行拆遷!】
【什麼你家?這裡的地皮早就賣了,不歸你了,趕緊躲開,耽誤了工期,你吃罪得起嗎你?警告你,再不躲,我們直接拆了啊!】
【地皮是怎麼到你們手裡的,你們自己心裡不清楚嗎?化肥廠這邊宿舍的土地以前是廠裡集體給工人的,是化肥廠的黨委書記羅勇輝未經工人同意,趁著改製的時候,私自賣給了陽鴻土地開發公司!你們要是真這麼理直氣壯,乾嘛大晚上的拆遷?】
【彆人都搬走了,就你楚天闊特殊一點兒是吧?你好好想想,是你的骨頭硬,還是等會兒砸下來的鋼筋混凝土硬!趕緊滾,彆在這礙眼!】
【王帥,你有本事你就拆,有本事就把我砸死在裡麵!我就是豁出去這條命,我也絕對不讓你們動我家一下!】
【踏馬的!楚天闊!你等老子打個電話!】
【喂,老板,楚天闊這王八羔子在房子裡,賴著死活不肯出去,說要拆的話把他一起拆進去。哈哈哈,既然領導發話了,那我就知道怎麼做了!您就瞧好吧!】
【楚天闊,活該你踏馬今天倒黴,既然你想尋死,老子就成全你!】
【拆!】
【咣咚……咣咚……】
【啊……】
陸濤聽著李響提供的錄音,眉頭瞬間擰成了個疙瘩,尤其是最後那機械砸在牆壁上的重擊聲,還有那聲戛然而止的慘叫,更是讓他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摘下耳機,放到一旁後,轉頭看著李國平,沉聲道:“錄音屬實嗎?還有錄音裡麵提到的人,都搞清楚身份了嗎?”
“錄音屬實,不是用技術手段合成的。”李國平恭敬一聲,然後向陸濤道出了錄音內涉及到的所有人物的身份信息:“裡麵涉及到的人,我也都調查了一下,王帥是盛況建設集團的施工部經理,盛況建設集團主要負責的就是這種拆遷項目,有一定的灰色背景;還有那個羅永輝,前幾年就已經移民到海外了;至於陽鴻土地開發公司,這是家小公司,已經注銷了,法人代表叫牛海峰,名下沒有關聯企業,具體的我還在進一步調查。至於那個老板和領導是什麼人,等等到把王帥拿下以後,才能知道了。”
“羅永輝既然去了海外,那就先放一放,如果後麵真有發現,就聯係國際刑警,發紅通,緝拿歸案;現在著重查這個王帥和牛海峰,查牛海峰的話,注意他的籍貫。”陸濤當即道。
李國平立刻點頭稱是。
陸濤輕輕喟歎道:“這個李響,還真是給了咱們一份大禮,難題瞬間迎刃而解了,死者沉冤得雪,調查能夠繼續往裡麵深入。這次能破局,他居功至偉。”
“是啊。”李國平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李響是個好警察。”
“這個小夥子,很不錯,要重點關注一下。”陸濤向李國平叮囑了一句。
李國平微笑頷首,心中暗忖李響是個幸運的小夥子。
陸濤這麼說了,那就算是簡在帝心了,接下來的前途啊,大好著了!
搞不好,就是第二個他。
“你說,這份錄音會是誰給李響的呢?”繼而,陸濤向李國平笑問道。
“是啊,這個人會是誰呢?”李國平也有些迷惘。
錄音這麼重要,又是楚天闊錄的,按理來說,會被銷毀掉才怪。
可是,偏偏保存了下來,還到了李響的手裡。
難道,高盧縣公安局裡麵,除了李響之外,還有其他人也在暗中跟進此事?!
陸濤沉思少許後,忽然目光一動,向李國平沉聲道:“餘強那邊,你要再做做工作,仔細研究研究這個人的履曆,想辦法讓他以前破獲案件的受害者家屬們見見他,謝謝他……”
“領導,您覺得這個人是餘強?是想感化他?”李國平好奇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陸濤點點頭,然後目光轉到窗外,悠悠道:“如果這個人真是他的話,就說明他良心未泯,既然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那就不能隻動手術刀,該開藥的時候就得開藥,能拉一把是一把!但願我開的藥方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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