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越朝西南外的一個縣城裡,周彥玉一早就起來了,聽著周澈的讀書聲,周彥玉滿意地點點頭。
臨近除夕,府裡也開始準備了起來。
“不錯,澈兒讀得越發好了。”周彥玉放下手中的書,示意周澈也放下,“馬上就到除夕,這幾日就先休息吧。”
“可是澈兒不累。”周澈還想繼續讀書。父親說了,母親被壞人帶走,隻有他學好本事,才能再見到母親。
周彥玉溫柔地摸摸周澈的頭,“讀書也講究勞逸結合,一味地讀書,隻會讓自己太過辛苦。澈兒聽話,我們過完年再繼續讀書。”
周澈雖然有點不願意,但還是聽話地點點頭。
小孩兒在父親麵前,倒是不太會偽裝,沮喪的心情寫在臉上。
他們住的地方不像京都,這裡四季如春,即使快到除夕,院子裡也是綠油油的一片。
周澈看著書房外的庭院,又開始思念母親了。
“咳咳。”周彥玉的身子不太好,每日都要喝藥,這會剛咳嗽,秋霜就端著熱茶到他邊上,抿了一小口,再去看周澈,“聽說過兩日會有燈會,讓秋霜他們帶你出去看看吧。”
“父親呢?”周澈問。
“父親就不與你去了,父親現在的身子……”說到這裡,周彥玉又搖了搖頭,不再繼續說這個,“還是你和秋霜他們去吧,你過了年才六歲,還是孩童的年紀,不要想太多,父親總會接回你母親的。”
“可是父親不去,母親也不在,我也不想去了,我隻想陪著你們。”周澈低下頭,這段日子他瘦了一些,原本瑩潤的臉蛋,現在小了一圈,眉目更清秀一些。
“澈兒乖,你不是說自己長大了,先去外邊玩吧,彆總讀書,也去練練武。”周彥玉道。
周澈應了一聲好,讀書也好,練武也罷,他都是為了長本事。
看著小孩兒規規矩矩地行禮,周彥玉望著周澈的背影,再和秋霜說話時,眼底就沒了方才的溫柔,“近來可有京都的消息?”
“有,但沒什麼特彆的,還是一些不太要緊的事。”秋霜道。
“如今逆王已死,剩下的一些黨羽不足為懼,北部的匈奴被蕭楚翊打到怕,西涼又與越朝聯姻,皇上的龍椅是越來越穩了。”周彥玉說這話時,語氣輕鬆,唇角還帶了點笑。
秋霜有些聽不明白,“您怎麼挺高興的?”
“不高興又能怎樣?我又不能起兵造反。”周彥玉很清楚自己的本事,倒不是他沒那個腦子,而是師出無名,且沒錢沒人,不可能像逆王一樣造反。
“那您是?”
“皇上的龍椅坐得越穩,就越不需要武將,蕭楚翊功高蓋主,眼下是得皇上信任,可這樣的信任能到幾時?”周彥玉冷笑道,“都說帝王心深不可測,最是摸不透。我倒是覺得很好猜,人在至高無上的位置坐久了,每日怕這怕那,疑心病是肯定有的。以蕭楚翊那個性格,又不是個好脾氣的,你覺得他不會給皇上惹出事來嗎?”
看著窗外的日頭,周彥玉難得地喜歡這裡的冬日,一點也不寒涼。
秋霜後知後覺地懂了,“蕭楚翊行事從不循規蹈矩,也不喜歡世家門閥的規矩,那些老派臣子肯定討厭他,都等著他犯錯。”
“正是這個道理,咱們就等著吧,等我們在這裡紮了根,等澈兒再長大一些,總會有再見麵的時候。”周彥玉說了那麼多,他有些累了,“秋霜,你昨兒個去廟裡了是嗎?”
秋霜愣了下,點頭說是。
冬梅葬在洛城外,和秋霜隔了萬裡千裡,秋霜便在城中的廟裡供奉了一個牌位。昨日小年,秋霜想著冬梅,便去給冬梅上香。
“下一次去,幫我也添點香油錢。”周彥玉緩緩閉上眼睛。
秋霜看了眼主子,小聲說了句是,拿了塊毯子給主子蓋上,再輕手輕腳地出去。
院子裡,周澈正抬頭看著天。
他手裡拿著紙鳶,卻沒有要玩的意思。
“二哥兒,這裡風大,您彆隻坐在這裡。”秋霜過去提醒道。
周澈卻沒動,“秋霜姐姐,你說我還能見到娘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