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她們兩個你喜歡誰?”問題出現後,沈珠圓一直處於眩暈中,那種眩暈在極速擴大,讓她的思緒總處於渙散狀態。
所以,當“同學,告訴我,你是喜歡那一直嘰嘰喳喳說話的女孩;還是喜歡不怎麼說話比較安靜的女孩?”傳至耳畔時,她花了很多精力才理清巴基斯坦人口中嘰嘰喳喳的女孩應該是指自己——
沈珠圓。
把沈珠圓作為羽淮安喜歡的女孩選項之一沈珠圓勉強還能理解地,她和茶拉有過兩次交鋒,她對羽淮安存在什麼心思茶拉肯定是能夠看穿的。
可為什麼要把漣漪牽扯進來呢?
很明顯,老大口中“比較安靜的女孩”指地是漣漪,但漣漪和羽淮安不存在情感糾葛,漣漪隻是羽淮安的同學,因為她漣漪和羽淮安才走得近的。
所以——
“先生,你們沒必要把漣漪扯進來,請你們不要為難漣漪,因為……因為……”沈珠圓牙一咬,“因為,是我在喜歡羽淮安的。”
這下,露餡了吧。
但眼下不是去考慮結果的時候。
“先生,我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吧,我給羽淮安寫過不少告白信,除了第一封告白信是我自己送到羽淮安手上的,其他地都是通過漣漪,沒錯,你們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其實膽子就隻有那麼一丁點。”
“先生,漣漪隻是我的朋友,因為我喜歡羽淮安,漣漪作為我的朋友才和羽淮安產生聯係,所以,她不應該遭受到這樣的事情。”嘴巴一張一合著,目光死死膠住羽淮安的背影,沈珠圓在心裡不停祈禱著羽淮安不要回頭。
此刻,沈珠圓是如此害怕羽淮安回過頭來,沈珠圓知道,如果羽淮安回過頭,他看她的眼一定充斥著憎恨和厭惡的。
“沈珠圓,彆喜歡我”是維持著他和她之間能像朋友像鄰居一樣相處的紐帶。
此刻,隻需羽淮安一個憎恨眼神就可以把沈珠圓擊潰,這樣一來,她就沒有了保護漣漪的力氣。
漣漪會被帶到這來純屬倒黴,因為沈珠圓倒的大黴。
祈禱好像起到作用,羽淮安自始至終都沒回過頭。
“先生,我求求你們,放了漣漪吧,求你們了,先生……”
話被忽如其來的那聲“沈珠圓,閉嘴!”攔腰折斷。
讓她閉嘴的並非來自那夥人,而是來自於羽淮安。
呆滯片刻,沈珠圓垂下了頭,低聲說出:“還有,先生,羽淮安誰也不喜歡。”
這話給沈珠圓招來了封住嘴巴的待遇,給她嘴巴貼膠帶的家夥還做了個她要是再亂動就得挨揍手勢示意。
倉庫大門被大鎖頭鎖住了,鑰匙在誰手上不得而知,圍牆是用混凝土製作目測有十米的高度,天窗是這唯一的出口,可他們三個均沒有飛簷走壁的能力啊。
現在,沈珠圓隻能寄望於一切隻是茶拉心血來潮的行為。
茶拉是任性蠻橫的,但茶拉還不至於乾出殺人滅口的事情。
視線轉向了漣漪。
漣漪依然維持著之前的站立姿勢,一動也不動地,沈珠圓想,漣漪也挺可怕的,怎麼就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
就隻有她在害怕著。
這個時候,羽淮安開口了。
“她說得沒錯,我誰也不喜歡。”羽淮安說。
早就猜到了,羽淮安不僅不喜歡沈珠圓,羽淮安也不喜歡漣漪不喜歡茶拉,那些給羽淮安送情書送禮物的女孩們羽淮安也一個都不喜歡。
羽淮安誰都不喜歡。
“可這和帕猜小姐告訴我地不一樣。”那位老大說。
茶拉都告訴那位些什麼呢,茶拉又能知道什麼?
整個西區,除了蘇西姨媽第二和羽淮安熟地就是她了,羽淮安要是有喜歡的女孩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沈珠圓想。
還有,羽淮安唯二接觸的女孩是她和漣漪。
“同學,我們隻是收錢辦事的,我們離開泰國的船票也都買好了,我們要乾的活是把雇主的事情辦妥,然後拿錢走人。你們也想儘快結束這一切,對吧?所以,我們沒必要為難彼此,告訴我,她們兩個,你喜歡誰?”拿在老大手裡的手機緩緩指向沈珠圓和漣漪的站位方向。
誰也沒出聲。
羽淮安沒出聲;漣漪也沒出聲;沈珠圓的嘴巴被膠布貼著自然說不了話。
光陰在沉默中艱難流動著。
“砰——”的一聲,有東西直直射向天花板,緊接著,又是一聲“砰——”
此時,沈珠圓才意識到那把指著她和漣漪地不是一把仿真槍,她嗅到了硫磺在空中散開的氣味。
是真槍!
子彈擊打在水泥上的餘音還在回響著,一直都很安靜的漣漪大聲說出:“羽淮安不喜歡沈珠圓。”
即使這是金子般純度的答案,但從漣漪口中說出還是讓沈珠圓心裡有那麼一點的難堪,一點的難堪混著很多很多的苦澀。
沈珠圓知道,這話放在平常,漣漪是死也不會說出口,漣漪之所以說出口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就像她剛剛所做地,漣漪也在嘗試保護圓圓。
難不成接下來漣漪為了能讓她開脫要頂下“我是羽淮安喜歡的女孩”名號嗎?
不,不不,不要不需要,沈珠圓衝著漣漪拚命搖頭。
但漣漪看都沒看她一眼,漣漪衝到那位老大麵前,嘴裡嚷嚷著“羽淮安不喜歡沈珠圓,他從來就沒喜歡過沈珠……”
漣漪的嘴巴也被膠布封住了。
“我還以為你會聰明點,沒想到你也和她一樣笨。”高爾夫球杆男給漣漪的嘴巴貼上膠不,頓了頓,補了句“兩個笨女孩。”
漣漪被推到原先戰著的地方,和沈珠圓保持三米左右的間隔,因漣漪一直垂著頭,沈珠圓沒法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天窗的夜色暗得可怕,高爾夫球杆男揉了揉眼皮。
那位老大看了眼腕表,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手骨關節重重敲打著桌麵,說:“彆浪費時間了,告訴我,她們兩個你喜歡誰?”
羽淮安緩緩回過了頭。
視線落在她和漣漪站位中間的空白處。
沈珠圓的一顆心又開始不受控製地——
砰,砰,砰。
但。
羽淮安誰也沒看,不看漣漪也不看沈珠圓。
“她們兩個你喜歡誰?!”那位老大把聲音提到最高。
羽淮安掉過頭去。
周遭再次陷入了寂靜。
死去一般的靜寂。
高爾夫球杆男慢條斯理地走到老大麵前,和老大說了一大堆巴基斯坦語,
沈珠圓不懂巴基斯坦語,不過,從那位老大逐漸鬆開的眉頭判斷,高爾夫球杆男應是提供了有用的訊息。
話畢,高爾夫球杆男笑嘻嘻往一個方向走去,老大抄起了個裝香蕉的塑料箱子朝羽淮安的頭狠狠敲了下去。
“彭——”悶悶的一聲。
羽淮安一定很疼吧。
該死的,沈珠圓氣壞了,伸出去的腿在那聲槍響中恨恨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