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關係,沒關係的。
二十八歲的羽淮安會告訴二十歲的沈珠圓,他來自於未來。
這個時候的沈珠圓自然會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呢,這個時候的沈珠圓就喜歡很酷的故事。
這就是很酷的故事,不是嗎?
對了,二十歲的沈珠圓想不想知道二十八歲時的羽淮安呢?
“他過得有點糟糕。”他會這樣告訴她的。
怎麼個糟糕法?
“他愛的姑娘把他當成了空氣,而且,介於他之前的糟糕表現,故事變成了,即使他是地球最後一個男人,她是地球的最後一個女人也沒戲。”他會這樣告訴她。
時空機器到了倒計時。
最後一秒,他會叮囑她“圓圓,彆上那趟航班。記住了,彆上那趟航班。”
沈珠圓,彆上那趟從曼穀飛往菲律賓的航班。
曼穀。
十一月到來。
十一月的第一個周末,羽淮安和往常一樣把換洗衣服打包帶回住處。
學校有洗衣機也有晾曬場地。但蘇西姨媽非要讓他把襯衫長褲帶回家,說什麼家裡洗得更乾淨,其實羽淮安心裡清楚,老太太是害怕寂寞。
蘇西姨媽喜歡熱鬨,或許正因如此,蘇西姨媽尤為喜歡沈珠圓,蘇西姨媽不止一次說過,光看著圓圓的臉就感覺窗外陽光普照,看著圓圓笑嘴角會不由自主跟著上揚。
蘇西姨媽還說,這世界有那樣一類人,他們會和陽光說話,會和花朵雨露說話,會和小狗小貓兒說話,這些性在大部分人眼裡是傻氣的,但那恰恰是人之初至真至善至美的純良品格。
“圓圓就像是沒有經過汙染的良田,當羽長到蘇西姨媽這個年紀時,就懂得了圓圓身上具備了多麼可貴的品行。”蘇西姨媽如是說。
羽淮安的視線落在車窗外,蘇西姨媽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以前那些不經意聽到模糊的話語忽然地變得無比的清晰。
循著蘇西姨媽的話語內容,羽淮安企圖去拚湊讓蘇西姨媽光看著就能感覺到窗外陽光普照的麵孔。
好像,沈珠圓整體給人的綜合印象始終停留在鄰家可愛妹妹的形象上,如果這位鄰家妹妹某天要去旅行不愁沒地方寄放她的寵物狗們,走在路上,會有很多人主動上前和她打招呼,即使在陌生場所,她不小心迷了路也會有人主動上前幫助。
蘇西姨媽一定不知道,那讓人光看著就能感覺窗外陽光普照的女孩,某個時刻,臉上沒完沒了地流著淚水,說著“羽淮安,好不了了。”
說著“羽淮安,好不了了”的沈珠圓麵色死灰。
雖然,羽淮安無法理解沈珠圓口中好不了了,但不能否認地是,那句話具備了殺傷力。
羽淮安昨晚做了個夢。
夢裡,手機留言信箱提示音響了,打開,沈珠圓在說“羽淮安,我不會遊泳,羽淮安,我不會遊泳,這讓我太高興了。”
“彆鬨,沈珠圓。”在大汗淋漓中醒來。
午夜,周遭安靜得可怕。
和那天在湖邊的沈珠圓一樣,讓他心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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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沈珠圓離開前說的“羽淮安,你聽好,以後沈珠圓要是變得不怎麼好,甚至於比不怎麼好更糟糕,最沒有資格對她品頭論足的人是你。”某種意義上可以理解為,我要是變壞了你就是罪魁禍首。
該死。
自那天後,羽淮安沒收到和沈珠圓相關的任何消息。
這種狀況,沒有消息好於有消息,不是嗎?
或許,那隻是沈珠圓覺得那句話很酷,不,不不,那天沈珠圓所表現地……
該死的。
那天之前,對於自己對沈珠圓做的那些事情,於羽淮安而言僅限於“我對沈珠圓犯下了錯誤行為,我對這些行為所導致的結果感到遺憾,我願意承擔合理的賠償方案。”範圍。
現在呢?
現在是何種心態羽淮安也不知道了,能確定地是,它遠超於他之前認定的範圍。
特彆是發生在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早,羽淮安在食堂用餐時,電視正播報淩晨有市民發現了浮在水麵上的年輕女屍,女孩身份已經得到確認,女孩的母親在看到自己女兒屍體時因傷心過度當場失去知覺,女孩父親向記者透露,女兒是因遭遇情感挫折才走上絕路,女孩的朋友更是揚言會讓那傷害女孩的渾蛋付出代價。
那則新聞一度讓羽淮安從座位直直站起。
幸好,那女孩不是沈珠圓。
車子開進荔灣街路線,逐漸,羽淮安的目光聚焦在那站在圖書館門外的身影,長頭發,發色又黑又亮,穿著背帶牛仔褲。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羽淮安想起,之前有好幾次,他乘坐的公車經過這個圖書館時都看到了沈珠圓,沈珠圓似算準時間點似的,隔著車窗和他招手。
那晚宋金去學校找他打架時說過,圓圓那傻姑娘每天為了能和你“偶遇”絞儘腦汁。
隻不過,這次沈珠圓是背對著他的,沈珠圓正在打電話。
“是和以前一樣還是裝作沒看到?”“還是在沈珠圓朝車裡招手時也回一個?”“又或許,嘗試對沈珠圓微笑,露出八顆牙齒那種?”三波想法在羽淮安腦中交替著。
這裡是人潮聚集區,車速很慢,羽淮安坐直了身體,從兜裡緩緩抽出手,手放在了膝蓋上,片刻,手關節嘗試去活動起來,以便於它們待會在做手勢時看起來很像一回事。
像極了“嗨,沈珠圓”的這麼一回事。
站在圖書館前的那抹身影逐漸清晰了起來。
第一時間,羽淮安想,沈珠圓好像瘦了,而且瘦了不少,她看起來最多也就四十五公斤。
或許,這是沈珠圓想出地折磨他的方法羽淮安你看,因為你對我的那些傷害,導致我瘦成這個鬼樣子。
從而讓他產生愧疚。
這法子雖然很可笑,但是沈珠圓會乾的事情,沈珠圓的腦部結構異於常人,所以總乾些奇奇怪怪的。
真幼稚。
車子和站在圖書館的背影交替。
那抹身影回過頭來。
那張臉清清楚楚的。
該死。
他怎麼忘了,荔灣街另外一個女孩也有著一頭又直又黑又亮的長發。
如不是昨晚做的夢,羽淮安勢必不會把漣漪誤以為是沈珠圓。
站在圖書館門口的女孩是漣漪。
兩人的視線隔著車窗,如很多很多時候,彼此不言不語。
那個晚上。
漣漪十九歲生日前晚,她問他能否帶她去看他的秘密世界?
“圓圓把它描述得很美好,我就想看一下。”她是這樣和他說的。
於是,他帶著她去看了那倒映在湖底的星河。
那片湖岸上,他給她戴上手鏈。
她流著淚說羽淮安謝謝你帶我到這裡,羽淮安謝謝你送了我手鏈,她說羽淮安有些事情即使我沒說,但你心裡是清楚的。
漣漪。
那總讓他想起那首“我的名字叫依蓮”的女孩,是偶爾會進入他夢裡的那片朦朧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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