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罪行可是足足進行了將近一個時辰,誰能想到崔重居然負罪累累,一條一條的堆積在一起,比崔氏立在祖宅入口的大石碑家訓都要多。
而崔重也從最開始還要想法子,變成了麵如死灰。
他算是明白了,這燕玥很早之前就認定了崔玉琅,繼而把自己定在了必殺的名單上。
那去請燕玥的秦翰,更是崔玉琅的人。
從心生了不與楊賢合作,轉而想搭上燕玥這個新帝,他就中了崔玉琅的圈套了。
是他傻,是他貪啊!
不過此刻哪怕頓足捶胸也沒什麼用了,罪行昭昭一個不差。
燕玥就是要按大晉律處置他,而至於崔家內部,他這個外人不參與。
那麼此時,家中的老祖宗崔長束的作用就到了。
用著蒼老疲憊的嗓音道“族長之位本就是玉琅的,若不是當年崔重使計奪走,也不會發生這些難以挽回之事。
玉琅,崔家還給你了。”
“玉琅定不負叔祖所望。”
崔玉琅也二話沒說的接了。
房星綿小小的吐了一口氣,在看著玄龍軍把所有有罪之人都押下去之後,她才抬手把帷帽給摘了。
扭頭一看,許箐兒還戴著呢。
“你不是要跟你的情郎見麵嗎?怎麼還戴著呢?”剛剛她興奮的都要跳起來了。
“房綿綿,我的頭發好像有味兒。”
“?”
房星綿還真不嫌棄她,靠近了帷帽往她頭發上聞,“嗯,是有味兒。
不然你現在趕緊回去洗洗?兩刻鐘夠了吧。”
許箐兒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了。
房星綿……
這世上能讓她許箐箐撒丫子跑這麼快的,應當隻有她的情郎。
上回她們洛陽相會,也沒瞧她跑這麼快呀!
見色忘義。
房星含與崔玉琅很快就把燕玥給圍住了,張禮帶著人守住了那一圈兒,顯然是不讓彆人靠近也不要彆人聽的意思。
但也沒人過去,事情結束,大家心情各異腦子裡轉悠著各種事兒。
尤其崔長束,他的脊背好像一下子都佝僂下來了似得。
房星綿一直在他旁邊兒自然發現了。
“先生,你不舒服了?那不如咱們回去吧。”
隔著帷帽,崔長束緩了一口氣,“的確是不舒服,我想,可能是我大限將至了吧。”
沒想到他忽然說這話,“您這般年輕,怎麼可能大限將至?彆自己嚇唬自己了,有些人多思多慮,本來沒病反而思慮的有病了。”
聽她這樣嘟囔,崔長束也忍不住笑了。
“我是年紀到了,跟多思多慮還真沒什麼關係。
命定我能活到幾時,誰也更改不得。不過我能以這幅年輕的軀體進入墳墓,其實了無遺憾。”
看,他這會兒還挺看得開的。
“先生,其實我還是想知道,您為什麼對永葆青春擁有這麼強的執念呢?”
他沒成婚,無子女,也不喜歡崔家的權勢,這種性格到底是怎麼生成的?
崔長束緩了一會兒,終於道“垂髫之年,祖父仙遊而去。他肥胖些,平日裡倒是笑眯眯的儘顯慈祥。
哪知神魂一走,攤於一處宛如失去骨頭的風乾肥肉。
其實,就是那時被嚇著了,才會生了這等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