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在四十多才生下柳遲枝,興許是傷了元氣,常年咳嗽,柳遲枝的身體也很不好,小時候常常生病。
但自從六歲的柳遲枝在城外雪堆裡,發現了凍得渾身青紫、昏迷不醒的陸明,並將他帶了回去照料,柳母和柳遲枝的身體便越來越好。
柳遲枝一家把陸明當做了福星,柳父柳母更是將陸明視作親子。
本來有意收養,讓陸明隨他們姓,不過在知曉陸明記得自己姓名以後,就沒再堅持,但仍然視若親子,按照柳父的說法,這是陸明的血脈相承,無需強求。
甚至問過陸明是否還記得家人情況,陸明推托除了姓名不記得其他,事後柳父柳母還在暖風城拜托官衙尋找過陸明家人,理所當然找不到。
期間,柳父柳母視陸明為親子的態度一直未變,陸明真正的把這裡當成了家。
而在救回陸明兩年後,柳家再度出生了一個小的,名喚柳秋霓。
連這點也被柳家看作陸明帶來的福氣,畢竟以柳父柳母之前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再生下一個。
陸明閉上雙眼,心中複雜情緒流動,往事曆曆在目,最終長歎一口氣。
“沒想到這次回來,竟然沒能見他們最後一麵,都怪我。”
柳遲枝拉住陸明的手安慰道“他們走的時候叮囑過,讓你千萬不要責怪自己,人能平安回來就好,如果他們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們在……”
“柳園墓地裡,天色已經黑了,明天帶你去見他們。”
屋子裡格外的安靜,越到夜晚,便越發寒冷。
兩人約定了明天去祭拜柳父柳母後,又一起在院子裡收拾馬車內的東西。
“……你知道的,父親身體很差,常年咳嗽,需要一直熬藥,母親走後,他就恍恍惚惚的,開始幾天還好,後來給他熬藥也不喝,他……”柳遲枝話語微頓“……父親說母親膽小,一直怕黑,他擔心母親一個人會害怕,想早點去陪她。”
陸明知道,義父義母兩人感情很好,生則同衾死則共穴,這是他們的選擇。
院子裡除了兩人說話的動靜,一直很安靜,收拾了會兒東西,陸明開口問道“秋霓在哪兒呢?怎麼沒看到那丫頭?”
柳秋霓作為柳家最小的孩子,活潑可愛,平日在家裡咋咋呼呼的,吵個不停。
要是她在,院子裡也不會像這麼沉悶。
屋子裡。
柳遲枝拿出火石敲砸,濺起來的火星點燃燈繩,一豆昏黃的燈光填滿屋內,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秋霓運氣不錯,在兩年前拜入了靈月藏經庵,庵內規矩嚴,怕動了苦修的心境,每三個月才能寄一封信回來,算算時間下一份信也快了。”
兩人合力,總算把馬車裡的東西搬入了屋內,滿滿當當堆了整個桌子。
“靈月藏經庵啊。”陸明恍然,頗為懷念道“那個宗門講究清苦靜心,入門弟子必先吃齋守規,心如澄鏡,不起波瀾,再傳功法,吃苦秋霓倒是不怕,但守規矩不調皮,那丫頭可就難了。”
據傳靈月藏經庵的創始人,愛而不得,才出家為尼,因是修煉宗門,門內弟子也不需削發,甚至也不禁婚嫁,隻不過需要退出宗門罷了。
天啟大戰時,靈月藏經庵的幾位師太,月白僧袍,披肩長發,出塵如聖,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柳遲枝道“那是,每一次來信她都在倒苦水,什麼每日寅時剛過,就須起來洗漱做早課,誦讀經文直到天亮,又有什麼朝服紫氣,過午不食等等。”
“哈哈,靈月藏經庵是這樣,入門弟子必須清心,等過了這個階段就好,那時候她應該可以回家探親了。”
“嗯,說來秋霓那丫頭兩年都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