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愚握住鐵片,依舊對陸明抱有懷疑。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是人,我是妖。”
當今天下,人們提起妖,往往便在後麵加個邪字。
各大宗門、世家對妖是喊打喊殺,嚇得新生之妖根本不敢暴露。
妖對人,也多有怨懟,各種野路子手段常常禍害一方,於是雙方矛盾愈演愈烈。
陸明笑道“不是每個人都對妖懷有惡意的,就像你在何家村認識的人,你的奶奶,還有劉蘭草,他們對你有惡意嗎?”
最關鍵的是,在天啟大戰的最後時間,陸明和師尊同時發現,人和妖之間的戰火延續了這麼久,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或許並不該繼續下去。
終究是鄉野間的妖,就像是村長何柏口中說的,何念愚確實有些愚愚的,他想了很久,選擇了相信。
陸明並沒有走近,而是站在原地,真誠的問道“可以和我說說,你跟劉蘭草的事嗎?”
依照何念愚布置的陣法推算,需要一百零八個生魂獻祭,而且被獻祭之人需要和劉蘭草有相似的共性。
最常見的便是以出生日月確定獻祭之人,比如陰年陰月陰時出生。
很好奇劉蘭草身上發生了什麼,導致何念愚選中了如今的那一百零八人,也就是昏迷案中的那些人。
何念愚癡癡的看向樹枝上蹲著的黃鸝鳥。
“我和蘭草正式認識,是在兩年前,當時奶奶帶我去的陽平村,她那時候地裡收稻子,但其實,我早在四年前,就認識她了。”
伴隨著何念愚斷斷續續的話,陸明終於知道劉蘭草身上發生了什麼。
兩年前,大概是何念愚的奶奶感覺大限將至,想要給何念愚找個相伴終生的人,於是托人物色上了隔壁村的劉蘭草。
劉蘭草幼年便失去了父母,寄養在她的大伯家。
開始兩年還好,大伯家沒有子女,便將她當成了親女兒看待,可在第三年,大伯家生出了個小娃娃。
漸漸的,劉蘭草的日子大不如前,再加上一次高燒後,人就有些癡傻,大伯一家更是將她看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張口閉口賠錢貨。
年紀漸長,衣服卻依舊是以前的那一套,破了便自己找布條補上,寒冬裡凍的瑟瑟發抖,常年吃不飽餓的皮包骨頭。
何念愚初本是村長何柏姑祖母家裡養的大鵝,機緣巧合下成了妖,每天偷偷摸摸跑到何家村與陽平村中間的山腳下修煉。
劉蘭草在家裡過的太艱難時,就會傍晚跑出村,一個人在她父母的墓前,用乾澀的嗓音說著從前。
她會和父母說,自己這些年過的不錯,大伯和伯母對自己很好,讓父母在那邊不要擔心。
在離開前對父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直到走的很遠,才會默默的抱著膝蓋哭上一會兒。
何念愚那時候還不能化形,偶然的一次機會,兩人遇到。
劉蘭草把這隻大鵝當成了唯一的朋友,所有的心事,都講給他聽。
何念愚也就是在那段時光,喜歡上了這個皮包骨頭、有些憨傻的姑娘。
他有了更加充足的動力修煉,為努力化作人形而拚命。
終於經過兩年的修煉,成功化成了人形,那一天,他成了人,很高興,可也迷茫,不知道去哪兒。
穿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向著何家村村長的姑祖母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