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視野在廣袤的田野上掃過，歎道
“娃兒們，娃兒們呐，他們跟著和尚們念佛誦經，他們說在田裡悶頭乾活有什麼用？比的是誰更虔誠，將家裡田呀地呀送給和尚的，和尚們親自去布雨，地裡長得比我們家的茂盛得多……”
老者話匣子提起來，就像是說不完，不停的絮絮叨叨。
城裡有誰把家裡田契地契全部獻給了廟裡，傳說皇帝陛下建了鼎鼎大名的寺院，上代的皇帝在哪裡出家……
陸明順著老者的目光看去，隻見一些田裡禾苗青翠，遠遠的高於老者照料的這處。
“那邊是泰安寺的田。”老者道“去年還是老杜家的，自從老杜去了後，被他家兒子送給了寺裡，現在是二級佛徒了。”
“二級佛徒？”
“泰安寺定下的，從一級佛徒到三級佛徒，獻的越多等級越高，成為三級佛徒就可以跟著大和尚念經修煉，再然後就可以真正的出家，那時候可就享福了喲。”
“享福？青燈古佛還享福？”
“什麼青燈古佛？多少年前的事嘍，真正出了家的，不管能不能修煉，總是在念經練功，名下還有佛徒供奉他們，鋪子裡、田裡的東西也是他們的，一個個吃喝不愁的。”
“還有鋪子？”
“當然嘞，皇帝都想出家呢，我家田裡隻能自己過來放水，那些出家了的天旱了就有人過來下雨，說來也怪，人家用法術下雨我沒辦法，可老天爺下雨也少了，隻能撿他們田裡溢出來的，唉。”
蔡伏雲和上官芝默默站在田埂邊，眉毛皺的很高。
下雨用普通的小靈雨術就行，玄關二重可以施展，要是有特殊的法寶或者是符籙，有靈力的就可以。
關鍵是法術施展有根源，又不能憑空造物，小靈雨術彙聚空中水汽，集中到泰安寺的田地裡，自然下雨肯定就少了。
陸明和老者聊了不少，見他總是用拳頭，用力敲擊自己大腿，不由問道
“敢問老丈的腿……”
不待陸明說話，老者搖搖頭。
“治不好的老毛病，年輕的時候山裡打柴摔斷過腿，後來雖然接好了，卻總是忍不住的痛，年紀越大越痛，沒辦法。”
布滿溝壑的臉上，掛起的笑容不知是灑脫還是無奈，或許是沒有辦法的選擇，被逼的看開。
“多謝老丈告知了許多事。”陸明起身向旁邊田埂上走去，拿起老者放在上麵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在下沒帶什麼東西，看老丈講了這麼多沒喝上一口，就替老丈倒上一碗，潤潤嗓子。”
老者著急忙慌的要站起來，可腿部一陣陣的抽痛，讓他動作遲緩。
“怎麼敢麻煩從老遠地方來的客人……”
柳遲枝抿唇而笑。
“老丈你還是坐下吧，我們從老遠的來，要不是你告訴我們這些事兒，在城裡還不知遇到多少麻煩呢。”
他們當然不會遇到麻煩，隻不過是哄騙老者的托詞。
“哪有什麼的，大家都知道的，都知道的……”老者就曬到發黑的皮膚，又是慚愧的蠟紅，一輩子在地裡刨食的人，稍微受到彆人的好意就會羞愧難當。
陸明將茶碗送到了老者手上，笑道
“我們要去城裡看看，就不打擾老丈了。”
陸明和柳遲枝向老者點點頭，順著田埂向遠方走去，蔡伏雲等人自然跟在後麵，一路上沉默不語，很快就到了路的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