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以為,這天上的仙佛,從未將目光投向人間。
所以任世人苦苦哀求,也未得到半點回應。
所以她這個山神,心反而是死的。
身為神,卻不求信神。
若信神有用,世間那麼多苦難從何而來?
若信神有用,災荒疾病從何而來。
……
如今看著掌櫃的行為,她總算是看到一點光亮,哪怕是一點。
哪怕是就隻有掌櫃的一個,那她也是見到了。
最起碼,日子還有個盼頭。
若是瞧不見希望,便隻餘絕望了。
連神也絕望,世間萬靈,又該如何自處!
老嫗守的雲開見月明。
心境間也是發生變化,悟空看著老嫗,也是微微一笑。
造化自然,心境到了,造化也到了。
之前之山神之位,乃是其中生靈擁簇。
才以山神居之。
如今老嫗卻是踏入仙道,可稱仙,而非神。
他沒有打擾老嫗體會自身的變化。
修行上的一點一滴,都值得歡喜。
更值得敬畏。
鬼知道每當他有所進步,學有所成時,那平靜的麵容下。
是有多開心。
每當更進一步,他便覺得死亡離他遠了一步。
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仍然恐懼死亡。
若是說與旁人聽,怕是沒什麼人會相信。
應該連個冷笑話都算不上。
永州算是相安無事,可此時的其他地域,便不是這麼平和的了。
餓殍何止千裡萬裡,不過一段路途,也許就能遇到好幾撥打劫的土匪。
百姓流離失所,要麼大旱,要麼洪災,雪災……
總之,大亂四起。
人間當如地獄。
妖吃人,人吃人,易子而食者,不計其數。
一時間,四大部洲,竟無一處樂土。
洞天福地皆隱世不出,仙佛好似銷聲匿跡。
朝廷官府變本加厲,像是要刮儘百姓身上的最後一滴油水。
人命如草芥。
一處荒山,有一道身影,白衣似雪。
衣袍隨風搖擺。
身形卻如磐石,未動絲毫。
一白紗遮麵,麵容瞧不真切。
隻是女子模樣。
那雙眸子中,太過清冷,又似無情。
凝視著這一地屍骸,森森白骨,最終抬起纖細修長的手。
將那白骨儘皆收入白袍。
幾步跨出後,便消失在這片荒野當中。
西牛賀洲之地。
靈台處,方寸間。
一道鐘聲悠揚,傳遍各處。
在此修行的生靈紛紛抬頭,有些打坐,冥想,閉關的,也都出現在房門外。
“祖師召集我等,不知所為何事?”
師兄弟之間,眾人逐漸聚在一起,向道場趕去。
“這鐘聲自打我入山以來,就沒見響過,怕是有大事了!”
一年長的師兄神色凝重,沉聲道。
“有祖師在,倒是不用太擔心!”
一人見人心有些亂,及時開口,隻是召集,也未見什麼異常。
他們倒也不必亂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