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入夜的沙丘行宮,餘賢讓小月在原地等待,自己要進去見秦皇最後一麵。
“朕看來是命不久矣了,竟然有了幻覺,在此地看到了餘先生。”
燭光已經滅了,房間裡沒有一個宮女或太監在,秦皇此刻躺在床上喘氣,恍恍惚惚間好像看到餘賢的臉。
“陛下,並不是幻覺,草民是來向您告彆的。”餘賢看著眼前的秦皇平靜說道。
“不是幻覺啊!先生可否告知趙高和李斯他們在做什麼?”秦皇問道。
“趙高在鼓動李斯擁立胡亥公子為帝,還打算矯詔令扶蘇公子自儘。”餘賢將趙高和李斯的謀劃告訴他。
“李斯不會答應他的。”秦皇安慰自己。
“陛下,李斯是法家之人,為尚儒的扶蘇公子所不喜。更何況現在蒙恬將軍已經不在了,蒙毅靠不住,扶蘇公子身邊再沒有人了。以李斯的性子,他會同意趙高的提議。”餘賢很不想對一個將死之人這麼殘忍。
“想不到朕會被他們兩個反咬一口。扶蘇,朕的孩子!先生,朕可否求你一件事!”秦皇仿佛看到扶蘇流著淚拔劍自儘的情景。
“陛下請說,草民能做到一定去做。”餘賢知道他要做什麼。
“朕身上有一塊玉佩,乃是扶蘇幼時親手雕刻送與朕的,先生將其取走作為信物,要扶蘇好好活著,不為大秦,不為朕,隻為他自己。還有太阿寶劍,在那個架子上,我怕鹹陽城的孩子們也會被害死,先生也一並帶走,儘力把他們救走。”秦皇終於還是麵對這現實了,他強撐著從懷中摸出一個錦囊遞給餘賢。
“草民一定做到!”餘賢雙手捧著秦皇遞過來的錦囊,裡麵裝的想必就是扶蘇親手雕刻的玉佩了。
“扶蘇就拜托給先生了。朕不甘心,朕不想死,朕想活著,朕想走遍大秦的每一座城,告訴百姓們朕是這天下的主人,朕想打下每一片被太陽照耀著的土地,看著黑龍旗插上每一座被大秦士兵征服的城池。可如今朕卻要死了,要死了……,孩子們鎮不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家夥。大秦……朕的大秦……”秦皇喃喃自語。
這些話總算有了一點點秦始皇的樣子。
“先生,請你走吧!朕一統天下威震四海,不想被人看到如今狼狽的模樣!躺在這裡等死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趙武靈王,真巧,當年趙武靈王也是在這裡孤獨絕望的死去,這難道是我嬴姓族人的宿命嗎?”秦皇神誌徹底不清醒了。
“陛下,草民告退!”餘賢行禮後便離開了行宮。
他沒有去打擾趙高和李斯他們,大秦的滅亡是必然的,不管是扶蘇上位還是胡亥,它的統治根基太過薄弱,秦皇以個人威望苦苦支撐十餘年已經是個奇跡了。唯一的區彆便是扶蘇上位可能沒有那麼大規模的戰爭,可能在一場宮廷政變中,便改朝換代。
餘賢轉過頭再次遠遠地看著這座行宮,星光映照下的沙丘行宮是如此安寧,可是也隻有這一刻的安寧了,一代雄主在這個時候孤獨的死去,明年便是烽煙四起。
趙高和李斯著實膽大包天,他們封鎖並隱瞞了秦皇的死訊,偽造傳位遺旨的同時,並矯詔令扶蘇自儘。
當傳旨的使者日夜兼程來到上郡宣旨時,遇到正在扶靈返回鹹陽的公子高,得到消息是公子扶蘇於數日前感染惡疾暴斃身亡。
使者想打開棺槨驗證卻犯了眾怒,差點當場被殺,等趙高一行人帶著秦皇的遺體回到鹹陽之時,公子扶蘇已經下葬。
驪山陵尚未完工,少府章邯隻得將阿房宮的資源都調配過來儘快將驪山陵修整完畢。在此期間,趙高和李斯兩人為了隱瞞自己的在沙丘的行為,迫不及待將秦皇的棺槨抬進皇陵。為了報易小川往日的奚落羞辱之仇,逼迫臥病在床的麗妃殉葬。
這一切完成後,胡亥登基為二世皇帝,想起自己皇位的貓膩,他在趙高的慫恿下,開始著手屠殺自己的兄弟姐妹們。
然而事情還未開始便發生了變故,公子和公主以及他們的孩子們竟然在鹹陽城裡消失了。這個時候還在大喪期間,鹹陽城又在趙高的控製之下,一百多人卻消失得徹徹底底。
這引起了胡亥等人的恐慌,在他們看來這是秦皇在天之靈不忍骨肉相殘,所以將他們帶走保護起來。
秦皇既然能把自己的子女帶走,自然也能找趙高李斯等人算賬。
日子一天天的過,麗妃殉葬的消息傳到易小川的耳朵裡,一直渾渾噩噩度日的他總算清醒了過來,短短兩年時間,蒙恬死了,玉漱的父母死了,現在玉漱被逼著殉葬。
盛怒之下的易小川在最開始的瘋狂後冷靜下來,他要等大秦遍地烽火的時候,帶著大軍以勤王的名義攻入鹹陽,殺掉趙高為玉漱報仇。
驪山陵,少府章邯看著眼前幾百人的隊伍,無奈簽下了徭役滿期返回家鄉的文書。
“蕭吏員,本官隻能做到這一步,剩下的路是福是禍,就看你們的了!”章邯看著昔日養尊處優的宗室成員們,深深歎了口氣。
“少府放心,我家主人已安排好了後路。另外,我家主人讓帶一句話給少府,眼前這些幾十萬人,若到了不可轉還的境地時,還望少府放他們回家。”蕭何接過文書,向章邯說了呂素要他帶的話。
“你家主人?”章邯很是疑惑。
“少府大人放心,這些人回家的事,是始皇陛下的遺詔,我家主人是遵照遺詔執行。至於那句話,是我家主人特意交代的,蕭何也是不知其意何在。”蕭何老老實實交了底。
有泰阿劍在手,章邯也隻能是按蕭何說的做,他作為九卿之一,自然知道胡亥繼承皇位的內情,更知道蕭何這個神秘的主人,為了營救始皇帝的子嗣,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他寧願相信這是始皇陛下留下的暗手。
“你家主人的情,章邯記下了。天色不早,蕭吏員,你們該動身了,否則天黑了就不好走路,希望你們早日回到家鄉。”章邯開始趕人了。
“少府,告辭!”
蕭何說完和錦衣衛一起護著這些人離開的驪山陵向東而去,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十幾支一樣服滿徭役期的隊伍,隻不過蕭何帶的這支,男女老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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