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傳旨的是小慶子,原以為乾爹派了個好差事,未曾想太子殿下竟會突然變臉。
他凝視著對方遠去的背影,愣神數秒後方才回過神來,即刻抬腳欲追上去,“太子殿下,您尚未叩首謝恩!”
豈料他剛抬腳,幕僚席溯操縱著輪椅攔住他,“還望公公海涵,臨近出征之時,殿下情緒始終緊繃,驟聞賜婚聖旨,想必是欣喜過度。”
“你是何人?”
“在下不過一介幕僚,無足公公掛懷。您既已完成陛下所托,這才是重中之重,您意下如何?”
小慶子領會了他的言外之意,稍作思索,確是如此,便也不再計較太子適才那點不敬之舉,趕忙頷首應是,準備回宮複命。
見對方如此懂變通,席溯滿意地勾了勾唇,遞上一塊質地極佳的玉佩,“有勞公公走這一趟,這點心意還望公公笑納。”
瞧著對方此舉,小慶子愣神片刻,來之前他得乾爹叮囑,太子府賞賜萬不可沾染,但有了方才那一幕,他若不收恐遭誤解,隻得收下道謝。
臨行前,小慶子望著輪椅上身殘誌堅的男子,“不知咱家該如何稱呼閣下?”
席溯微微揚眉,“在下姓席名溯。”
小慶子頷首,“席溯,我記住了。”
另一邊,厲君澤緊攥那聖旨,欲出府入宮,被裴青澄追出攔下,他按住厲君澤肩膀道“太子,您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
厲君澤肩膀一抖,甩開肩上束縛,繞過他命人牽馬過來,他無法接受這賜婚之命。
裴青澄再次擋在他麵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太子殿下,大戰在即,當以大局為重,若是這時候忤逆陛下,倒時在邊疆糧草不夠…”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此乃千古不變之理。如今時間緊迫,大軍隻得先行開拔,糧草隨後再行補足,此間變數頗多。
厲君澤身為一軍之帥,對此自是心知肚明,他緊咬牙關,目光直直盯著被牽來的戰馬一言未發。
良久,轉身回了主院。
裴青澄見此情形,暗中鬆了口氣,方才他著實擔心自己無法勸住厲君澤!
自搬來這太子府,他便發覺,這分彆的五年,不單是他自己有所改變,厲君澤這位昔日溫柔和善的表弟,亦是變得麵目全非。
身側傳來車輪緩緩壓路之聲,“人可勸住了?”
“嗯,已回主院。”
裴青澄收回目光,轉身點頭後,便徑直離去,並無停留交談之意。
他對席溯並無好感,對方那幽暗的雙眸,恰似隨時欲吐信的毒蛇,仿佛要將所有人都拖入無底深淵,這總讓他憶起在幽蘭樓中怨天尤人的自己。
所幸對方因腿腳不便,無法隨軍出征,將留於府中為太子殿下暗中收攏勢力,日後應不會再有交集。
入夜,厲君澤立於窗邊桌前,凝視著麵前跪地的暗衛,麵上浮現一絲慍色,“你說什麼,蘇子欲鬱鬱寡歡?”
他竟如此在意那個辛禾嗎?
還言稱其是義妹,根本就是情妹妹吧!
厲君澤眉宇間蒙上一層淡淡的陰霾,全然未曾考慮過蘇子欲的難過是因他而起,隻當是因失去辛禾而傷心。
暗衛隋貳低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