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疑惑的目光過於直白,李狗蛋說起了陳平走後的事。他自認作為一路加入青穗宗,被收為內門弟子,還算是有些天賦在身上的。
戰亂頻發,他們也被投入前線,當時的修士們都激動得睡不著。
磨了那麼久的劍,如今終於能大展身手了。
可真到了戰場才知道,像他這樣的‘天才’,遍地都是。
魔修、邪修、女修的哭喊、同門的慘叫、讓他終於意識到戰場的可怕之處。
可為了心中信仰和抱負,還是讓他舉起了劍,和他們廝殺。
李狗蛋的笑容有些苦澀,眼神裡有些懷念,也有些傷感。
“後來我們那一波人遇到了一支魔修隊伍,他們滅了村子。
而且修煉方式十分特殊,是直接透支其他修士的生命,將其轉化為修為。
我看著一個個跟我同歲的師兄弟們,在我麵前生生被吸乾修為直接老死。就連我也不能幸免於難。”
那些深沉的傷口隨著時間的推移被蒙上一層紗,輕輕觸碰,依然能滲出血來。
“後來師兄師姐們拚死攔住他們,而我也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
說完,李狗蛋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袖管,還是笑著。
“我曾無數次痛恨,為何要打仗?為什麼這些欺負弱者的魔修卻也能得到成仙?可我找不到答案。不過好在總算是活了下來。”
“宗門很好,我們這些戰場上活下來的修士,哪怕這輩子都無法再為宗門而效力,也給了我們一個安身之所。”
陳平本就不善言辭,如今更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沉默良久,突然問道“你還有劍嗎?”
李狗蛋一愣,當即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不足小臂長的長條。
上麵用布一層層纏繞著。
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展現出黯淡無光的劍身。
是把斷劍。
上麵甚至因為長久不用,而生出一層灰褐色的鐵鏽。
就像是傾儘所有,卻在最後捉襟見肘。
李狗蛋尷尬地笑了笑,眼神裡窘迫一閃而過。
“如今在靈田裡侍弄靈植,太久不用了,讓您見笑了。”
陳平凝視著這把斷劍許久,輕聲。
“沒事,我也不怎麼用劍。”
說著,他緩緩起身,手掌輕抬,一把古樸的黑色長劍出現在手中。
青蓮仙子神識一掃,是上品靈器。
頓時瞳孔驟縮,仿佛呼吸都跟著陳平的動作停止了。
就連李狗蛋都有些茫然,不知道陳平要乾什麼。
而陳平隻是後退了幾步,在靈田旁的空地之上,對著李狗蛋擺出了一個戰鬥的姿勢。
“當你說你總有一天要打敗我,成為東域十八州天下第一劍。來吧。”
說著,對他笑了笑。
“提前說好啊,我是個丹師,對這種打打殺殺的東西,並不擅長。”
李狗蛋看著手裡的斷劍,他知道陳平是想做什麼,可明明不過是少年之人,卻沒了少年的心氣兒。
故而,李狗蛋隻是用那隻左手,不太熟練地重新握著斷劍,輕輕往前一刺。
劍身甚至都沒有碰到陳平,他手中的上品靈劍便脫手而出。
陳平低頭看著地上那把散發著陣陣劍氣的上品靈劍,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