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肆掌櫃和這位中年男子是老熟人,知道他那位曾祖父確實曾是個大官。
不僅如此,書肆掌櫃還知道,那位大官本人死於戰亂之初,家眷當中的一小部分人則曆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回到祖籍。
他們以為回到祖籍,有族人照拂,就能安穩生活下去,結果卻因為接下來的長久動亂,日子一直過的十分艱難。
為了生活下去,他們隻能不斷變賣家中物品。隻不過以前這家人賣的都是首飾、綢緞等,賣書這還是頭一回。
書肆掌櫃是很同情這一家子的,但他是個生意人,賠本兒的買賣他肯定不能乾。
他不願意花八十兩買那套四書,好吧,彆說八十兩了,四十兩他都不願意,於是掌櫃就建議那位中年男子去找那種家資豐厚的讀書人,這種人不差錢兒,或許會願意花高價收購中年男子的這套四書。
中年男子其實最開始也是想要走這條路子的,奈何青山縣內,他實在找不到這種家裡有錢,並且也願意花這麼多錢買下他這套四書的人。
他托關係問了好幾個人,人家都隻願意給他十兩到二十兩銀。
相比之下,書肆掌櫃的三十兩都算是高價了。
中年男子被現實打擊的失魂落魄,可為了給自家老娘治病,他卻還是要打起精神,繼續尋找或許願意出個好價錢的潛在主顧。
聽到白景洲說“沒有”,中年男子施了一禮就要離開。
顧文萱忙叫住他,“您請留步。”
中年男子看向顧文萱,等著她道明意圖。
顧文萱看向他手裡的書箱,“您這套四書,賣給我成嗎?”
這可是進士兼知府注釋過的四書哎,可不是書肆那些大路貨能比的。
八十兩確實貴了些,但價格嘛,講講沒準兒就下來了呢。
中年男子猶豫一瞬,最終還是決定和顧文萱、白景洲略微聊聊。
三人找了個不大的麵館坐下,顧文萱強忍餓意,微笑著和那中年男子說話。
“我們沒有八十兩那麼多錢,您看五十兩行嗎?行的話我們就買了。”
中年男子苦笑著搖搖頭,“不瞞兩位小友,在下賣書是為了給家母治病,五十兩太少了。”
而他,已經沒有其他能賣出高價的東西了。
顧文萱有些苦惱。
白景洲看她一眼,轉過頭去對那中年男子道“不瞞您說,在下也是大夫,若您不介意,能否讓在下給令堂把把脈?”
中年男子有些懷疑的看了眼明顯還是少年身量的白景洲,“這”
白景洲也知道自己的年紀沒有說服力,他道“不方便就算了。”
他隻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病,需要八十兩這麼多錢去醫治。
中年男子鬆了口氣,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和白景洲解釋,“家母是早年虧了身子,需得一直用好藥慢慢將養,她的那藥,做一次就要六十兩。”
剩下的二十兩,除了一家子的日常開銷,他還得留一部分出來,防備他母親可能會突然需要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