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海無緣無故的打了好幾個噴嚏,如果他知道方文龍的想法,隻會高聲驚呼人在天上坐,鍋從天上來。
這可真是好大一口黑鍋!
可人在無比驚懼和害怕之下,就會潛意識的為自己尋找借口。
方大隊長看了看六神無主的自家兒子,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
不過薑畢竟是老的辣,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快步走到了高山娘的身邊,聲音沉重的對著她說道“高山他娘,事已至此,人死不能複生,咱們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
你看你兒媳婦還懷著孕呢,這要是情緒激動之下,出了什麼岔子?讓高山如何能走的安心?”
一句話把沉浸在沉痛思緒裡的高山娘拉了回來。
嘴裡喃喃自語道“對,還有高山的兒子,對,他可不能再出著什麼岔子。”
正所謂轉移矛盾的關鍵點在於,製造另一個矛盾點。
現在抓緊時間把高山運送回去,高山一家子騰不出手來,自然不會想到彆的事情。
這段時間他們可以很好的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
方大隊長揮了揮手,對著幾個小夥子說道“你們幾個抬著板子過來,咱們帶著高山回家了!”
一個國字臉的男人率先走了過來“大隊長,咱們就這麼草率的抬回去嗎?”
方大隊長兩眼一瞪“不這樣抬回去,咋回去?”
國字臉男人猶豫了半晌兒,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平時這橫死在外麵的人,都得由家裡人抱著大公雞,喊著回家。
這地方可離咱們那裡有一段距離呢,你看咱們要不要做一做?”
方大隊長不滿的擰眉“這都是封建迷信,懂不懂?
難道你們想被公社那邊,以封建迷信的名義抓去批鬥?”
國字臉男人神情一緊,連連搖頭“那自然是不想的。”
“不想,就趕緊安排人收拾。回頭再出了什麼事,鬨出什麼幺蛾子來,你看我找不找你算賬?”
方大隊長聲音狠厲,顯然是想把這件事早早的解決掉。
國字臉男人連忙扯著嗓子喊道“趕緊把架子抬過來!”
幾個青年走了過來,心裡怯怯的伸手去抬高山。
說實話,高山這副模樣,誰看到誰不害怕呀?
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可猛然間看到他的樣子,眾人還是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
好不容易把人抬上架子,四個人一人抬兩根棍子,緩緩挪動了起來。
高山娘整個人哭得肝腸寸斷,可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一晚上的功夫,他們家都傳來男男女女的哭喊聲。
方大隊長家和他們隔了兩家人,寂靜的夜,裡麵傳來的聲音,清晰可聞。
方大隊長歎了一口氣,蹲在牆角巴巴的抽著汗煙。
方文龍連晚飯都沒有吃,早早的躺在床上睡了。
可是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好不容易有些朦朧的睡意,就被一陣冷風吹醒。
他還以為窗戶沒有關緊,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下一秒,驚懼的吼聲從他的破鑼嗓子裡麵發出。
“啊~鬼啊!”
方大隊長和方大隊長媳婦兒剛從高山家回來,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自家兒子的喊聲。
方大隊長媳婦麵色一變,一腳踹開大門,衝了進去。
跑到她兒子房間裡的時候,就看到方文龍倒在地上,嘴裡不住的吐著白沫,眼還止不住的往上翻。
方大隊長急吼吼的問道“這是又犯病了?
白天的時候還好好的,這到底是咋回事呀?”
方大隊長媳婦心中煩躁不已,直接抄起手邊的搪瓷缸砸了過去“能不能閉上你的狗嘴?你問我,我問誰去?
還不趕快去給他拿藥!!!”
“對,對,藥!!”
方大隊長手忙腳亂地在櫃子裡麵一通翻找,好不容易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給他兒子塞進了嘴裡麵。
一直到大半夜,方文龍才緩過勁來,他還躺在地上,嘴巴裡塞著一塊布。
知道自己又犯病了,方文龍臉上閃過一絲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