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孟懷遠穿戴挺當,下人套好馬車,正準備出門。
不想他的小舅子顏格嚴帶著兩個隨從穿過中庭,正急步行來。
今晨,搏英堂開門不多時,就有人陸陸續續抬進七八具裹著白布的屍身,在院子裡擺了一溜兒。
原來淩晨時分,孟氏兩家賭場有人鬨事,雙方發生了激烈打鬥。
搏英堂派去鎮場子的兩位老大及其數位手下皆被殺害,顏凇和顏格嚴機靈跑得快,才幸免於難。
孟懷遠的麵色驀地變得黑氣沉沉,仿佛六月暴風雨即將來臨的低空。
顏格嚴道“周大人說可能是奪煞門乾的。”
見孟懷遠臉上呈現出從未有過的驚駭表情。
“姐夫,周大人問孟家是否得罪過奪煞門,緣何處處針對搏英堂。”
得沒得罪奪煞門,孟懷遠並不是很清楚,但從如今的勢態來看,那就是有了。
隻是,他真的記不起其中有何生死過節。
孟懷遠心頭突的一跳,莫不是當年的陳家?
澗水閣。
美酒夜光杯,碧綠涼初透,清風微拂,暑氣漸消,一派祥和富貴景象。
孟家的主子除了小疊,一個沒落下,連顏姥姥和顏姨媽都有偏席。
顏凇和顏格嚴更是隨在孟懷遠左右,各個殷勤備至,恭敬不已。
海朱一身祥雲暗紋黑錦袍,英姿俊朗,清貴高絕,整個氣質帶了幾分放蕩不羈的灑脫。
台榭上歌舞升平,舞姬美豔動人,歌伎嬌喉婉囀,還請來了金翠羽的頭牌流鶯及幾位藝伎助興。
絲竹聲起,少女娉婷而至,一襲水晶紫裳仙氣飄飄。
雙鬢翠霞金縷,黑紗覆麵,隻瞧得一雙明眸似水。
隨著樂聲翩翩而舞,翻袖折腰。款步間嫋娜如輕雲,柔美似拂風。
曲終舞歇,少女躬身行禮,長袖翩然間摘去麵紗,笑語盈盈間更是千般嬌豔,萬種嫵媚。
卻不是那日在珠寶行所見的姑娘,海朱麵露失望之色。
一絲細微的變化並未逃過周度的法眼,賠著小心連帶謹慎“海少爺……?”
周度其實尚不知其中緣由,知道孟懷遠有兩個女兒,但瞧著台上的少女,模樣兒美麗可愛,舞姿妙絕,肯定差不了。
顏媚姝深知其中之意,自己親手導的一出好戲,隻能默然不語。
柏澤也一言不發,禮貌含笑做好自己的陪客身份。
孟懷遠心知肚明,眼下隻得賠著笑臉
“小女不才,舞姿有礙眼瞻,讓海少爺見笑了!”
海朱手裡端著夜光杯不停地轉動著,發上的金玉冠貴氣大方,漂亮的眉眼英氣逼人。
眸裡卻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似笑非笑“孟老爺不會隻有一個女兒吧?”
這一提醒讓周大人頓覺很沒麵子,望著孟懷遠尷尬地“咳”了一聲。
顏媚姝臉上有些繃不住,學人家狸貓換太子的一出戲算是演砸了。
孟懷遠向顏媚姝投去一個都怪你的表情,對付奪煞門還得仗著點這位海少爺!
眼下可是得罪不起,畢恭畢敬地賠著笑臉“海少爺既不怕折辱了雙眼,在下這就差人去將小女叫來。”
緊著吩咐梁管家去鬥嬋院請小疊。
柏澤臉上再也掛不住那絲笑意,神情漸漸黯淡。
但馬上又恢複常態,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當小疊出現在澗水閣時,一身落日熔金黃煙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