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芙院,夏姨娘自上次小疊被擄受了驚嚇,就一病不起,算起來已然數月。
平日裡就在院子裡轉轉,飯食也由院內的小廚做。
因生病胃口不太好,有些挑食,小廚房飯食做得很精細。
最近,更是連那院門也難得邁出。
白素在簾外輕聲道“主子,二娘正向華芙院行來。”
夏姨娘不得不打起精神,照了照鏡子,用牛角篦將發絲輕輕地梳了梳,塗上口脂。
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些,體形再輕盈些。
顏媚姝笑得很不和善。
“其實吧!也沒什麼,隻是這幾日坊間有個傳聞鬨得沸沸揚揚,老爺聽了大發雷霆,執意要處死妹妹”
夏姨娘聽到處死二字,臉色煞白,驚得差點從軟椅上跌落,手不自覺擱在腹部。
半晌,她才幽幽吐出口氣,抹著眼淚委委屈屈道“老爺何以這樣心狠,非得要了奴家性命?”
話已至此,就趁火打鐵,顏媚姝從座上起身。
垂著眼皮子看著,帶著若有若無的陰笑,像鈍刀割肉不緊不慢道
“坊間傳聞,孟老爺的小妾有了身孕,幾個月都躲在華芙院養胎!”
此話猶如早春平地上起的一道驚雷,將毫無防備的夏姨娘炸得天旋地轉,幾欲癱倒。
“姐姐可要信我,休得聽外人挑撥離間,無故中傷。”
“肯定是奪煞門蓄意而為,先是擄了老爺的女兒,本想敲詐勒索一筆,誰曾想大小姐福大命大。”
“見一計不成又心生二計,放出謠言冤枉奴家,平白玷汙老爺、妾身及整個孟氏的名聲……”
顏媚姝雙眼環顧著廳內精致擺設,遂笑得心慈麵軟。
“今日傳了家醫衛大夫過來為妹妹診脈,以便及時澄清那些虛狂的謠言,想必妹妹也是願意的。”
夏姨娘臉色唰地白了,騰地站起身,嘴唇微微顫動
“我不,憑什麼這樣對我,不就是流言嗎?”
顏媚姝陰惻著臉笑道“本以為藏了個嬌,不想卻養了隻偷腥的貓。這都是老爺的意思,可由不得你做主!”
言罷向外一聲招呼。
聲音雖然不大,卻像一塊巨石重重地砸在夏姨娘頭頂。眼前發黑,身子一個驚顫。
夏姨娘怒視著顏媚姝,怒視著那個背著個藥箱一步步走進來的長髯衛大夫。
他是孟府的家醫,大家都叫他衛大夫。
此時他就像地獄派來索命的白無常,讓人感到冷冽刺骨。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要逼迫不成。”
這時的夏姨娘,方知顏媚姝的險惡用意,連姐姐也懶得叫了。
“逼不逼妹妹心中有數,就你這身子骨,是個生了娃的女人都能瞧出端倪,若說無異,哄哄大老爺們,還有白素這些小丫頭還差不多……”
還未等她說完,夏姨娘就已經聽不下去。冷聲道
“嘮嗑大半日,身子有些乏了,請回吧!”
反正橫豎不診脈,你們能奈何?
顏媚姝聞言,氣得咬牙。簡直是反了,當家主母的話都不聽。
怪聲叫道“來人!”
兩位闊如泰山的壯男應聲而入,這是新增的家丁,孟懷遠親自選拔的,很有些拳腳功夫。
“給我把這院門看好了,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顏媚姝憤怒道,嘴角掛著幾近殘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