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那麼藍,比琉璃還晶瑩剔透,淡淡的,淺淺的,仿佛獨具匠心的畫師,精心渲染而成。
染秋園,少女一襲白裳,站在花樹下,落英滿頭,拂在眉梢,香了心懷,淡了憂傷。
抬頭,百花燦爛,映著藍天,香雪片片舞,似一個個輕盈的夢,織成無邊浪漫的色彩。
鳥兒穿花剪影,在園子裡灑下一片清鳴之音,恰如天邊的雲彩,無牽無掛,無拘無束,無累無憂。
那一片雲……會是太子哥哥嗎?一聲歎息,隨風輕逝。
景致雖迷人,心扉卻難開。
小疊沿著芳菲小徑,緩步淺行,花瓣如調皮的小蝴蝶在足底纏繞,長長的裙擺沾滿了花香之氣。
背靠花樹,手撐著樹乾,仰臉看著片片飛花,哀傷落寂滿心頭。
憶往昔,笑聲仿佛還在枝頭跳躍,打鬨仿佛還在花間穿梭,那些美好的時光,一去不複還,空餘相思織成夢。
太子駕薨,穆蘇大權都落在王皇後手上,兩位輔臣形同虛設。
小疊苑,院頭桂花樹下,瘋瘋傻傻的少女額上留著一道淤青。
不知是跌的還是撞的,正在專心致誌地擺弄一方花花綠綠的破布,胡亂綰成的髻上,歪歪扭扭插滿了紅杜鵑,還帶著新鮮的綠葉兒。
少女將那塊破花布一會兒折疊,一會兒拋向空中,追著破布跑啊跑,嘴裡念念有詞。
“飛囉飛囉,嘻嘻,被我又抓住了,你跑不掉的,乖哦!聽話……”
一個人的世界卻是玩得不亦樂乎。
仆婦坐在屋簷下,靠著椅背打瞌睡,嘴角掛著一條清清涼涼的口水,一副睡態正憨得緊。
陳管家上前踹了踹椅子腿,沒好氣地大聲道“李媽媽,天光大亮,太陽都照到了屁股上,該起床了”。
“老身在此,”李媽媽霍然驚醒,稀裡糊塗高聲應著,分不清東西南北。
老眼朦朧瞧去,見到主子,心中陡地一慌,瞌睡蟲瞬間跑了個精光,騰地起身,抬袖將嘴角一抹,緊走幾步上前行禮。
小疊麵色一沉,拿眼將仆婦一掃,看著壯實合度,長短適宜,做事卻不靠譜。
偶爾偷偷懶也無可厚非,但打瞌睡就不應該,萬一讓瘋瘋癲癲的孟清凝跑出去了怎麼辦。
山野有的是買老婆的光棍漢老頭子,聽聞好人家的女兒都會被折磨成瘋子。
孟清凝這種情況,還不被打個半死,到時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
陳管家乾乾的咳了咳,想說什麼,當著李媽媽的麵又不好直言,隻得暫且閉了口。
李媽媽不敢抬眼,片刻後,才如夢初醒,慌忙奔向孟清凝,輕言細語哄道
“二小姐,彆鬨啦!快過來坐排排吃果果,瞧好多汗水,趕緊擦一擦吧!喲!小心點,彆噎著……”
孟清凝將那塊破布頂在頭上,接下來是一陣狼吞虎咽,“嘎吱嘎吱”大口嚼著,似乎很久都沒吃著果子一般。
一邊吃一邊對著桂花樹含糊其詞“娘親,這梨好甜,你也吃一個吧!不吃啊!我全都吃了……。”
接下來忽聞“砰”的一聲脆響,眾人驚側目。
但聞得李媽媽“噯喲”一聲尖叫,怒聲質問“你乾嘛打我呀?”
抱著生痛的腦袋不停地揉搓,痛得眼淚直往下掉,那痛恨的目光,若沒主子在,肯定會衝上去給孟清凝一頓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