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課之後,吃完早飯,兩小隻就跟著小師叔出門。都是身輕體健的人,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鎮子不遠的一座山上,在山腰處有一座道觀,遠看上去有些破舊,但大體建築還好,還有幾個香客進進出出,門口樹下有個中年人,頭上挽個道髻,身上卻穿著背心短褲,靠在石墩子上,左手紫砂壺,右手大蒲扇,眯著眼,翹著腿,很滋潤的樣子。
“二師兄。”老遠的,小師叔就朝中年人喊道。
“喲,小川來了,天熱,快過來涼快一下,”二師兄熱情的打著招呼。又看向後麵兩個小孩,“這兩個就是我師侄吧?嗯,不錯不錯,”說完還在胖子身上摸了摸,捏了捏,很是滿意,又看了看傅靈兒,“好,好,有靈氣,師兄收了兩個好徒弟呀。”二師叔越看越滿意。
二師叔看上去很滿意了,但小七看上去很不滿意,他的想象中,一個道觀的住持,應該是像電視電影裡那樣,頭戴紫金冠,橫插碧玉簪,身穿道袍,手持拂塵,仙風道骨的那種,再看二師叔,道不像道,俗不像俗,跟想象中的是另一個極端。
小師叔恭敬的朝二師兄行禮,又轉過頭說“小七,靈兒,過來拜見二師叔。”
“王棋(傅靈兒)拜見二師叔,”兩個孩子雖然心裡不痛快,但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弟子禮。
“好,好,好,現在師叔手上沒有拿東西,等會到後院再給孩子們見麵禮。”二師叔笑眯眯地捋著幾根稀疏的胡子。
“對了,師兄怎麼不在後山納涼,跑到山門口來了?”小師叔問道。
“哦,天熱,門口有風。等會一個姓劉的暴發戶土鱉要來,有倆糟錢不得了,他約了我幾次,要我給他算命看相,等會先嚇唬嚇唬他,讓他出點血,多捐點香火錢。”二師叔毫無愧色的說道。小七靈兒兩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兩個字老騙子。
“師叔,您您就穿這樣給彆人算命啊?”小七實在忍不住問了一聲。
“是啊,怎麼啦?”師叔問道。
“到我們村裡算命先生都是穿著長袍子的。”小七想提醒師叔要注意包裝。
“小胖子你熱不熱?”二師叔笑著問道。
“熱啊。”
“我也熱啊,再穿個袍子在身上還不熱出痱子來。”二師叔的回答顯得理直氣壯。
“但你是道士呀。”小七還想挽救一下二師叔。
“誰規定道士必須要穿道袍的?”二師叔完全沒有形象包裝的覺悟。
正說著,遠處一輛小汽車停下,一個三十多歲,五短身材,肥頭大耳的男子從車裡下來,手上幾個大金戒指很是晃眼,顯示出主人的財力雄厚,一身西服,袖口的商標還在上麵,提醒彆人這是名牌,襯衣也是新的,上麵的折痕都清晰可見,大紅色領帶豔光四射,因為要打領帶,劉老板吸著氣把襯衣最上麵的扣子扣上了,旁邊幾根青筋鼓脹,顯得氣血很旺盛,腋下夾著一個黑色的手包,腰間皮帶頭子還是金利來雙麵翻的,腳蹬高幫旅遊鞋。
“哎呀張神仙,你好你好,我今天特地從省城開著桑塔納回來,就是為了見您一麵。”劉老板隔著十步遠就熱情地朝張神仙伸出右手。
“哦,是劉老板,你好。”張神仙將蒲扇夾在左腋下,伸出右手,矜持地與劉老板握了一下。
“您一看就是個世外高人。”劉老板對張神仙的扮相讚不絕口,不像小七那樣沒見識。
“哪裡哪裡,隻有你劉老板是高人,才看著彆人是高人,”神仙就是有水平,邊打機鋒邊滿足劉老板的虛榮心,“聽徒兒說你要算命看相?”
“是是是,都說道長您是鐵口直斷,是真神仙,特地慕名而來。”說完跟著真神仙往道觀裡走,小七他們也跟著往裡走。
二師叔邊走邊問了對方姓名八字,又看了看麵相,臉色變得越來越嚴肅地盯著劉老板,“劉老板,請跟我到裡麵來,”說完轉頭往道觀裡走去,又對小師叔說“你們先到後麵去等我。”劉老板登時心裡一緊,呼吸不暢,顫巍巍的跟在張神仙後麵。
小七靈兒跟著小師叔來到道觀後院,“小師叔,我們跟二師叔學習什麼?”靈兒有些疑惑的問道。
“還能學什麼,學算命看相唄,”小七有點不屑的搶著說。
“胖子、靈兒,我告訴你們,彆瞧不起你們二師叔,更彆瞧不起看相算命,你二師叔精研周易八卦,遊曆江湖二十年,與人切磋交流無數,是公認的一代周易大師,算命看相隻是他從周易裡推演的一個小道,他其實很少算,真正給人算命看相沒有不準的。其它的江湖經驗、各門各派的武功特點,人脈關係,都是你二師叔用血和汗換來的。”
“師叔,我知道了”。靈兒說完吐了吐舌頭。
“你不是說二師叔不會輕易給人算命的嗎?怎麼今天給劉老板算?”小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