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王國,太後華誕。
盛京城內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壽康宮內賓客如雲,鼓樂喧天,一片喜氣洋洋。
身著湘紅宮袍的獨孤曼高坐在正位之上,雍容高貴。
她身旁的大宮女錦繡視線微掃座下賓客,疑惑不已。
“太後娘娘,說來有些奇怪,都這個時辰了,獨孤府的人,竟然都還沒有到,老夫人跟夫人也就罷了,連獨孤府的小姐們也不曾見到一人。”
獨孤曼微微蹙眉,隱隱覺得心口發悶:“興許是有事耽擱了,你且去看看,看看祖母跟母親到哪裡了,這馬上就要到開宴的時辰,莫要誤了時辰。”
“是,娘娘。”
錦繡快步朝外走去。
朝臣命婦中,有人偷偷的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太後獨孤曼。
當初因為嫡女年幼,獨孤家便將旁支的庶女送進宮為後,先皇後誕下皇子,先帝便立了當今皇上為太子。
先皇後去世後,獨孤家又將才及笄的獨孤家嫡女送進宮為後,並將太子養在名下,撫養成人,一力扶上皇位。
想到這裡,眾人眼底閃過一抹不明的意味。
獨孤家在先皇去世後,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扶持太子登位,為了穩住小皇帝的皇位,獨孤家這位小皇後一躍成為太後,以鐵血手段,震懾朝臣,垂簾聽政,獨孤家盛極一時,朝堂內外,無人不以獨孤家馬首是瞻。
“兒臣給母後祝壽來了。”一道爽朗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將準備出門的錦繡堵在了壽康宮的門口。
隻見那豐神俊朗的皇帝直直跪下,朝獨孤曼行了個大禮:“兒臣祝母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兒臣尋得瓊漿玉液一壺,特送來請母後品嘗。”
“皇上來了。”獨孤曼臉上揚起慈愛的笑容,“快快請起!”
皇帝起身:“朕知道母後不愛喝酒,這瓊漿玉液並不是酒,據說有永葆青春的功效。”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當即端著一壺酒送上來,皇帝親自倒了兩杯,一杯遞給獨孤曼,一杯給自己:“朕祝母後青春永駐。”
獨孤曼看著皇帝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這才飲下酒杯中的酒,入口醇香。
“母後,兒臣還為母後準備一份特彆的壽禮,希望母後喜歡。”
——
禦攆上了城樓。
停下後,皇帝當先下去,攙扶獨孤曼下禦攆。
瞧著眼前年輕的皇帝,獨孤曼眼底深處有著幾分淡淡的不安。
她蓮步輕移走上高台時,秀雅的臉上瞬間呆愕,美眸內儘是震驚——
穿著盔甲的禦林軍圍在宣武門刑場四周,老弱孩童撕心裂肺的驚恐哭叫聲,一聲一聲的闖入進獨孤曼耳中,而跪在刑場內的老老少少皆是獨孤府內的人!
獨孤曼猛的側頭看向身邊那道明黃色高大身影!
皇帝卻是一臉笑意,攙扶著獨孤曼略微僵硬的身子,迫使她在椅子上坐下。
隨後,禦史台的張大人走出來,手中拿著一道明黃色的聖旨。
“罪臣獨孤信,利用手中權力,私自屯兵,殘害皇子,殺害忠良,貪汙受賄,賣官鬻爵,實屬罪大惡極,今判處斬首示眾,夷滅三族,以平民憤,十歲以下男子充入奴籍,女子沒入娼籍,欽此。”
獨孤曼死死的盯著身邊言笑晏晏的皇帝,這就是她一手帶大的人!
本以為他弱冠之年,就是她功成身退之時。
卻不知,他早已經為她,為獨孤家所有人準備好了一條不歸路,夷滅三族,十歲以下,男子為奴,女子為娼,狠心絕情令她佩服。
為了今日這一幕,他不知道籌謀了多久,不但瞞過了獨孤家的眼線,甚至瞞過了她,一麵大張旗鼓的為她慶生,一麵拿下獨孤家所有人,將獨孤家連根拔起,這份心性,她自愧不如!
“皇上,時辰到了!”
獨孤曼起身想要阻止,卻發現體內的內力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整個人軟軟的癱倒在椅子上,她中了毒,一身修為蕩然無存。
獨孤曼目光看向一旁捧著香爐的掌香太監,那香爐中散發出來的香味,並不是平日裡慣常聞的龍涎香。
“母後,獨孤家私自屯兵,意圖謀反,這是誅九族的死罪,母後想救他們嗎?”皇帝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輕柔,仿佛情人的耳鬢廝磨,可就是這溫柔的語氣,讓她不寒而栗。
“你想要什麼?”
慕容晟睿眸光溫潤如水,朝著獨孤曼伸出手,輕柔的將散落下來的頭發替她彆在耳後:“母後不若求求朕,興許朕一心軟,便放了丞相。”
“報。”
“陛下,邊關急報。”
慕容晟睿眸色冰冷:“傳。”
“啟稟陛下,北戎犯邊,獨孤明宇身為領軍將領,棄城而逃,導致我雲起連失三城,邊關告急。”
“可惡!”慕容晟睿怒不可遏,獨孤家所有人都算計到了,唯獨獨孤明宇長年鎮守邊關,鮮少回盛京,卻不成想,這獨孤明宇就成了唯一的變數!
“獨孤明宇身為領軍將領,棄城而逃,罪加一等,來人,行刑!”
“慕容晟睿!”
“母後,這是朕第一次聽到母後連名帶姓的叫朕的名字!”慕容晟睿看向獨孤曼,“母後剛入宮的時候,喜歡喚朕睿兒,朕登基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了。”
獨孤曼死死的盯著行刑台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固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手緊緊的抓住椅子扶手,整個人微微顫抖。
慕容晟睿要的是皇權,要的是兵權,而如今這兩樣,他已經拿到手中了,她在盛京的勢力,隻怕早已經被他一一拔除了。
“如今你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哀家還能給你什麼?”獨孤曼冷笑道。
慕容晟睿在獨孤曼的麵前蹲下,與獨孤曼平視:“第一次見到你,朕六歲,你十六歲,那時候朕剛沒了母後,你摸著朕的頭說,從今日開始,我護著你,那時候朕覺得,這個姐姐真好看。”
獨孤曼死死的盯著慕容晟睿,她垂簾聽政,教他帝王權術,卻沒有想倒是為自己埋下了隱患:“放了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