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身形偉岸,目光如炬,然而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南宮煜也不見絲毫心虛:“原來是大將軍。”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護國大將軍蕭振!
蕭振如今是神都營的統領,手下人發現有異常,他就跟了出來,不曾想,竟然得知了個了不得的消息,五年前,秦王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竟然是獨孤曼放過了他!
“聽聞秦王數次救小女性命,末將在此謝過秦王殿下了。”蕭振一向穩重,又是陛下手下的重臣,乃是忠誠的保皇黨一派。
隻是,一旦涉及到蕭曼,這人就容易失去冷靜,帝京之中,幾乎人人都知道,蕭曼是蕭振的弱點,這也是蕭老夫人為什麼格外厭惡蕭曼的原因。
“舉手之勞,大將軍不必放在心上。”南宮煜緩聲說道,“這麼晚了,大將軍出城,可是有事?”
“聽手下人稟報,有可疑之人出城,末將出來一探究竟罷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末將就回城了,秦王殿下也早些回去吧,城外可沒有城內太平。”
蕭振說完這話,轉身就走了。
既沒有追問南宮煜為何放走敵軍將領,也沒有提及此事,大抵是看在秦王數次救蕭曼的份上,想揭過此事。
南宮煜心中泛起點點疑惑,蕭振對他有敵意,這敵意從何而來,連他都有些莫名其妙,難不成他救蕭曼還救錯了嗎?還是說因為他放走夏侯纓,這位護國大將軍防備上了他?
蕭振獨自走在淩晨的街頭,他從蕭曼的水月小築離開後,本打算休息,他的人卻發現了夏侯纓的蹤跡,更讓他吃驚的是,夏侯纓的目標竟然是蕭曼!
不應該啊,難道是曼兒的真實身份泄露了,雲起的人,想借此挑事?
想到這裡蕭振神色微冷,若是雲起敢拿曼兒的身份做文章,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還有秦王,秦王對曼兒的態度也讓他覺得不安。
蕭曼打發了夏侯纓之後,眼看著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也無心睡眠了,夏侯纓竟然在關鍵時刻,以身犯險,前來帝京,是在懷疑她嗎?
蕭曼有些頭疼,若是夏侯纓將他的懷疑告訴慕容晟睿,以慕容晟睿的性子,哪怕隻是一點點懷疑,這人隻怕是寧錯殺,不放過!
蕭曼有些後悔放走夏侯纓了,可這個時候夏侯纓大概已經走遠了,縱然她後悔,想要追上去,隻怕也追不上了。
蕭曼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著,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秦王曾經帶她來過一次的早市,早市上人來人往,叫賣聲,吆喝聲,絡繹不絕,各種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氤氳出最常見的人生百態。
蕭曼心思微動,既然來了,乾脆去吃一碗餛飩吧,於是抬腿朝著餛飩攤子的方向而去。
隻是蕭曼剛走到餛飩攤子,就看到秦王南宮煜也在這裡,下意識的停住腳步,隻想落荒而逃!
若是平日,她定然不會如此,可是從她昨夜知道被她霸王硬上弓的男子是秦王殿下之後,蕭曼就覺得心虛不已,轉身就要走。
“蕭曼。”南宮煜發現了蕭曼,出聲喊住了她。
蕭曼想當做沒有聽到,可惜秦王殿下根本不給她逃走的機會:“老板,給這位姑娘煮一碗餛飩來,多放點蔥花。”
“好叻,馬上就來。”攤主手腳麻利的將餛飩下鍋,開始打作料,“姑娘,彆客氣,隨便坐啊。”
蕭曼吐出一口濁氣,轉身走到秦王的身邊坐下:“殿下身子剛剛恢複,還有些虛弱,這朝露濕寒,對您的身子不好。”
“無妨,這點寒意,我還是能承受的。”
蕭曼頗覺無奈,伸出手搭在南宮煜的手腕上,仔細為他診脈,這不過這一診脈,心中頓覺疑惑。
“你……與人交手了?”
南宮煜咳嗽了兩聲:“路上遇到個老熟人,過了兩招,不妨事。”
蕭曼剜了一眼南宮煜,從隨身攜帶的荷包中,拿出一個綠色的小瓶,倒出兩丸藥,遞到南宮煜的麵前:“吃了。”
南宮煜嘴角上揚,也不伸手拿,直接用舌尖將兩枚藥丸帶進了嘴裡,舌尖從蕭曼柔軟的掌心滑過,蕭曼隻覺得汗毛倒豎,連忙將手給縮了回來。
好在店家在這個時候,端著餛飩上來:“公子,姑娘,你們慢用。”
南宮煜拿了筷子,遞到蕭曼的手中,隨後自己又拿了一雙筷子,開始吃餛飩:“無論吃多少次,好似都吃不厭,還有這早市的熱鬨,百看不厭,我卻怎麼都融入不進去。”
蕭曼一邊吃餛飩,一邊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們為了小利,殿下為了大利,都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誰也逃脫不了。”
“確實如此,那你呢,你是為了什麼?”南宮煜好奇的問道。
“我,為了一口氣。”蕭曼緩緩說道,“一口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氣。”
“怨氣?”
蕭曼仔細想了想,怨氣形容的到也貼切:“對,怨氣!”
“那,要如何,才能平息你心中的怨氣?”南宮煜詢問道。
蕭曼沒有急著回答,而是透過氤氳的熱氣,看向遠方,逐漸平息下來。
沒有人知道,唯有鮮血才能平息她心中的怨氣,唯有雲起滅亡,才能讓她的靈魂得到安寧。
南宮煜一直看著蕭曼,蕭曼眼眸深處的恨意,不自覺的流露出來,蕭曼心中有人!且恨極了此人,隻是他幾乎將蕭曼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情都查了個遍,蕭曼雖然跋扈,愛惹事,但是絕對沒有恨入骨髓的對象。
“你,沒事吧?”南宮煜擔憂的問道。
蕭曼收回目光,將所有的恨意收斂,仿佛又恢複成那個無憂無慮的將軍府大小姐。
“我沒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殿下身子虧損的厲害,也早些回府吧,短時間內,儘量不要動用內力。”
“好。”南宮煜目送蕭曼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蕭曼,你什麼時候才能對我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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