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晚在我院子裡?”文墨涵輕聲問道。
“在,假山後涼快,我在那兒乘涼。”侍書咬著筆杆,想著當時的事情,“我記得公子離開後,岑家主跟那姑娘說了什麼,那姑娘破口大罵,罵岑家主是肮臟下流的賤人。”
“她真是到死都不積口德。”
“她很壞嗎?”侍書好奇的問道,“她死的時候,說岑家主害她,還說蕭恩公遲早會殺了他。”
“你說什麼?”文墨涵震驚的問道。
“我說那位姑娘很壞嗎?”
“不是,後麵一句是怎麼回事,曼兒為何要殺岑玉?”
侍書仔細想了想:“當時我隔得遠,聽得不太真切,隱隱約約聽著那姑娘說你害我,什麼火媚毒,什麼清白,弄瞎誰的眼睛,還說會殺了他,蕭恩公會殺岑家主嗎?”
文墨涵隻覺得手腳冰涼,他從侍書的話語中,隱隱察覺到一些他忽略的東西,岑玉與蕭曼之間恐怕有著他所不知道的恩怨!
侍書離開後,文墨涵將衛風喚了進來。
“公子,您找我?”
“若是我記得不錯的話,文墨羽的貼身丫鬟迄今為止,不見蹤跡,是嗎?”
“回公子,是的。”
“找到她,找到之後不要聲張,我有話問她。”
“是。”
文墨涵靜靜的坐在桌案前,臉上陰鬱一片,蕭曼傷愈的事情被人傳了出去,無論是秦王還是蕭曼身邊的人都不大可能,唯一的缺口就在他這,他對自己手下的人十分信任,對岑玉也十分信任,可是現在,他對岑玉的信任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然而信任一旦出現口子,很快就會坍塌消失不見。
“火媚毒……”文墨涵輕聲呢喃道,七夕節上,文墨羽手中的火媚毒是岑玉給的?所以文墨羽說岑玉害她嗎?
不,不對,岑玉給文墨羽火媚毒,應該是挨不住她的哀求,想幫她,算不上害她,若是被毀了清白的是蕭曼……文墨涵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蕭曼確實被人毀了清白,具體的情況,他沒有去查過,是因為他不想勾起蕭曼不好的回憶,如今看來,蕭曼與秦王之間,未必是兩情相悅,極有可能是陰差陽錯!
“暗影。”
“屬下在。”
“去查一查將軍府的事情,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
“是,公子。”
“另外,再查查岑玉,隱秘些,莫要被人察覺。”
暗影離開後,文墨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秦王在感業寺說的話,一直在他腦海中回響,他想要的答案,就在秦王那裡,但是他不願意去找秦王,因為他明白,秦王告訴他的真相,未必是真相。
心神不寧的文墨涵出門散步,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將軍府外,看著將軍府外威嚴的石貔貅,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微笑,彆人家都是石獅子,偏生蕭曼非要弄一對貔貅鎮宅。
文墨涵遲疑了片刻,上前敲門,他想見蕭曼,此時此刻很想見她,他身邊的人,一再的背著他傷害她,他不知道蕭曼是用怎樣的心情麵對她的。
文墨涵進來的時候,蕭曼手中拿著魚食,正在池塘邊喂魚,文墨涵製止了丫鬟,自行走上前去,看著蕭曼將魚食丟在池塘裡,引來一群魚兒爭相搶食。
“這池子裡的魚被你養得真好。”
蕭曼側頭看了他一眼:“都是些貪吃的魚兒,看到魚餌,也不會去防備有沒有陷阱。”
“它們都想著得利去了,哪裡想到會有危險。”文墨涵雙手撐在欄杆上,看著池中的魚兒,卻突然發現有一條魚躲在遠處,似在觀察,遲遲沒有上前,“那倒是個謹慎的。”
“興許是剛來,防備心比較重。”蕭曼將魚食遞給文墨涵,文墨涵抓了一些在手中,逗弄池中魚兒。
“近日市麵上出現許多仿造藍月鳳璽的小物件,曼兒可有聽說?”
蕭曼點點頭:“我屋子裡還買了不少呢,看著挺好看的。”
“將你這有的都處理了,這事兒牽扯可不小,如今裕盛內憂外患,若是再招惹上藍月,裕盛將會陷入腹背受敵的狀況。”
“藍月朝堂也不穩定,隻怕是自顧不暇。”蕭曼緩緩說道,“一國女帝卻沒有子嗣,卻專橫殘暴,朝臣哪能不生出彆樣心思。”
文墨涵讚同的點點頭:“裕盛倒是子嗣多,可子嗣多,也有煩心事,位置就那麼一個,誰都想要,難免爭鬥,爭鬥就會有損耗,曼兒可有打算?”
蕭曼轉身看著文墨涵笑:“我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曼兒是在防備我?”文墨涵顫聲問道。
“確實還沒有打算。”蕭曼解釋道,“如今形勢不明,過早作打算,容易生變故,可過晚做打算,又會陷入泥濘,真叫人煩惱。”
“雲起跟裕盛停戰,我收到消息,雲起要與裕盛聯姻。”文墨涵的聲音格外溫柔,“雲起少帝要選一裕盛貴女為後。”
不知為何,文墨涵直覺雲起少帝是衝著蕭曼來的,到時候雲起若是給出足夠的籌碼,陛下隻怕會毫不猶豫的賣了她。
蕭曼聽了,哂笑了一聲,倒是他能使的手段,隻可惜,縱然他身為帝王,也不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的。
“有些人就是被寵壞了的孩子,自以為他想要什麼,就能得到。”蕭曼幽幽道,“總以為女子就是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好吃好喝的供著,就會對他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我倒覺得,巾幗不讓須眉。”文墨涵溫聲細語道,“在我看來,女子也能撐起半邊天。”
蕭曼聽了這話,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墨涵是我見過的對女子最為寬容的人了。”
“我說過,我會與你一起,創造你理想中的天下。”一陣風過,吹亂了蕭曼而耳發,文墨涵伸出手,將蕭曼吹亂的長發彆在耳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我記得墨涵以前最是不喜我,每次見我,不是挖苦就是諷刺,因何改變了態度?”
文墨涵不由的苦笑,記不住他的好,卻記住了他的不好嗎?
“你怎知是挖苦、諷刺,而不是恨鐵不成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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