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開來，南宮煜也不著急。
當四更的鐘聲響起時，雷天澤走到懸崖邊上，示意南宮煜跟過去。
南宮煜走上前去，懸崖下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雷天澤一頭栽了下去，南宮煜伸手去拉他，卻晚了一步。
“你發什麼瘋！”南宮煜怒問道。
“下來。”雷天澤的聲音從懸崖下傳上來，南宮煜沉默片刻，縱身一躍，跟著跳下去，懸崖下的冷風如同利刃一般，割得人臉頰生疼。
半空中，懸掛著許多鐵籠子，有的空著，有的關著人，天澤抓住一個空的籠子，懸在空中，南宮煜有樣學樣，抓住一根鐵鏈，穩住下墜的身體。
“這裡是什麼地方？”
“囚崖。”天澤坐在籠子上，緩聲說道，“這裡關押的是犯了事的天玄宗弟子，也有天玄宗弟子從外麵抓的惡徒。”
“鬱炬的魂魄，也封在這裡？”南宮煜詢問道。
“是。”天澤指了指下麵，“在囚崖的最下麵，便是鬱炬的封印之地，但是天玄宗的封印，是三大封印之地最強的，縱然是我也解不開。”
“這麼說來，我沒法將鬱炬的魂魄帶走了？”
“能不能帶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天澤緩緩的說道，“不過，先聲明，我無法幫你，我唯一能幫你的，便是告訴你地方。”
“你能告訴我地方，已經很不錯了。”南宮煜站在籠子上，看了一下深不見底的囚崖，“我先下去了。”
“南宮煜，想好了再下去，這下麵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天澤提醒南宮煜，“你若是葬身此處，對於我來說，倒是件好事。”
“彆做夢了。”南宮煜瞅了一眼天澤，“上一次是我太蠢，上了你的當，這一次，你不會再有贏的機會。”
天澤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南宮煜縱身跳了下去，隨即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小子，這人跟你有什麼仇，你要這麼坑他？”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這可不是我坑他，而是他非要自尋死路。”天澤靜靜的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他，下麵危險重重，奈何他不聽。”
“你若是不想讓他下去，他根本沒有下去的機會。”關在囚籠中的老者，聲音低沉暗啞，“小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心眼還是一如既往的多。”
“倒不是我心眼多，隻是我知道，無論我帶不帶他來，他都會來，與其讓他在天玄宗鬨個天翻地覆，還不如將路指出來給他，或許，有一線生機。”天澤的語氣中帶著不確定，“天玄宗的人，是沒法下到最下麵去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但是他不是天玄宗的人，或許有一線生機。”
“或許？”
“對，再往下的牢籠都是用隕火石製成的，對於天玄大陸的人來說，是天敵，但是對於他來說，不是。”
“外來者？”老者眯著的雙眼猛然睜開，“天諭開始了嗎？”
天澤緩緩點了點頭：“是啊，天諭開始了。”
“那你豈不是危險？”
“我的個人安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滄玄大陸的安危。”天澤輕聲道，“天算若是沒有出錯的話，天諭已經開始了，滄玄大陸要亂了。”
“小子，老頭子有些後悔教你偷窺天道了。”老者突兀的說道，“此事本不應該將你卷入進來的。”
“已經被卷入進來了，就不要再說那些沒有用的話了。”天澤看向老者，“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天玄滅亡而已。”
“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拯救滄玄嗎？若是滄玄滅亡，你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老者歎息一聲，“那個孩子，現在如何了？”
“我也十年不曾見到她了，本來我以為這次她會來這裡，沒想到南宮煜說服了她，讓她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天澤有些無奈，“她會做出什麼事請來，我也料不準，不過正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所以後果我也算不到。”
“她的命運，本來就無法計算。”老者靠著欄杆，“有酒嗎？”
天澤從空間戒指裡麵拿出一壇酒，遞給老者：“浮生醉夢，她釀製的酒。”
“那我可得好好嘗嘗。”老者倒了一杯，聞了聞，一飲而儘，咂舌不已，“好酒，真是好酒！”
“如果你想一直喝到這樣的好酒，那麼就祈禱她平安無事吧。”
“若是我的祈禱能有用的話，那麼我願意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為她祈禱，祝她壽與天齊，永生不老。”
“你這不像是祝福，倒像是詛咒。”天澤微微蹙眉，對於老者的話有些不滿。
老者笑道：“詛咒嗎？在我看來，這才是應該的，畢竟，她生來就與常人不同。”老者緩緩道，“天澤，你知道，當初為何為你取名天澤嗎？”
“上善若水，澤被萬物。”天澤緩聲道，“希望我能成為一個對天下人有用的人。”
老者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天澤，你會不會覺得不公平？”
天澤沒有回答，隻是久久的沉默，或許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老者見天澤沉默，眼中的光芒暗了下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退出？”天澤冷笑，“你這是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去死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選擇……”
“從我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做出選擇了。”天澤幽幽道，“而我從未後悔過，更不後悔認識她。”
“動感情可是大忌。”
“若是連感情都沒有，那我與木頭有什麼差彆？”天澤抬頭仰望霧蒙蒙的天空，濃重的霧氣，使得囚崖上空，除了厚重的霧，什麼都看不見，“此生，我深愛過，擁有過，已經沒有遺憾了。”
“真的沒有遺憾了嗎？”老者嘲諷的笑，“若是沒有遺憾，你又怎麼會是這般表情，不甘心吧，不甘心曾經深愛過，擁有過的一切，消失不見，或者說，你其實內心深處很慶幸，來的是先前下去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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