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不想讓周紅英住在楊樹溝,可人娘家在這,戶口在這,再說人姓周,周家人在楊樹溝那是有一些勢力的,這事兒就不了了之。
去年離的婚,一年過去了,人們好像把這事兒忘了沒人提了。
米春花跟周紅英一向談得來。她覺得隻有周紅英才理解她,才知道她心裡的苦。兩人簡直同病相憐(米春花自認為的),那當然有共同語言。
米春花抿直了嘴唇,“還那樣,狗能還改得了吃屎?要不是有倆孩子我早就離了,才不受那窩囊氣。
你看你多好,離婚孩子留給婆家,才二十四還能再找。
我不行,我離了,娘家不收還不給撐腰,再找能找著啥好的?”
周紅英看著米春花那張鞋拔子的側臉,眼眸流轉,“話可不能這麼說,你才二十六,咋說話老氣橫秋的。
老韓家有啥了不起的,在咱村看著還行,那你是沒去城裡待過。去過你就知道了,老韓家那都不算啥。
韓立夏也就長了一張臉能看,要啥沒啥,還不是地裡刨食還餓肚子。”
米春花停下手裡的活,她轉過頭看周紅英,“城裡這麼好,你咋回來了?不是,我沒彆的意思,就是說,你可以在城裡再找一家啊!”
周紅英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她用手撥了一下頭發掩飾了一下,“啊!你不了解情況。那死鬼咋可能讓我好好的嫁人,離婚可是我先提的。”
“那他不願意離,你咋離的?”
“我去單位找他們領導了,不離我就天天去鬨。”
“你真能耐。”米春花咂咂嘴,她其實挺妒忌周紅英的。長得好,娘家給力,離婚了也有地方待,就是再找人家娘家也會給找個好的。再看看自己,哎!彆提了。
“那你以後就這樣了?這不像你啊!”周紅英也一起掰玉米棒子。
“還能咋滴?反正我也想開了,那小破鞋今年十七離嫁出去不遠了。
再說她前陣子都叫男的給抱了,那濕淋淋的衣裳都貼身子上了。那男的能不占便宜?
我看,快嫁出去了,她嫁出去了這個家就清靜了。”不想開還能咋滴?胳膊擰不過大腿,她現在隻能往臉上貼金。
“媽呀,你可不能這麼想,那個救你小姑子的好像是個軍官,那要是以後嫁了個軍官,在韓家你連個站的地方都沒有了。”周紅英還搖了搖頭。
米春花,“……是,是這個道理,那我也沒法子啊!我又沒那能耐把人給拆了。”
“那是,你又沒本事給她再找一個。”周紅英像是無心的嘟囔了一句。
米春花倒是若有所思,給那小賤人再找一個?找個啥樣的才能不影響她呢?那得遠嫁吧?遠嫁那也有回來的時候,那要是遠到回不來呢?嫁給軍官是絕對不行,那還不得踩她腦袋上啊!
米春花沒想過的問題,經周紅英這麼‘無心’的提醒,她茅塞頓開。
“娘,娘,吃飯了。”米春花正尋思事兒呢,就聽見大虎喊她吃飯。
“聽見了,叫魂兒呢?嚇我一跳。紅英,我去吃飯了。”
“嗯呐,你家吃飯還挺早哈!我也要吃了。”
“家裡不是有個勤快人兒嘛!哪還顯得著彆人。”米春花站起身摘下頭巾使勁兒抽打身上的灰。
“哼!我告訴我奶你罵我老姑。”
“死崽子,吃裡扒外的東西,你給老娘站住,看老娘不打死你。幾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是吧?”米春花追打著大虎跑遠了。
周紅英眯著眼看著米春花跑走的背影,挑了挑眉。
大虎當然沒告訴他奶,他就是嚇唬米春花。他怕奶生氣,怕老姑更生氣。他娘就是紙老虎,一嚇唬就老實幾天。
日子很快就到了秋收完畢,剩下的就是趁著天好曬糧食,把地裡的苞米杆子都拖回去留著冬天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