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笑著笑著就哭了。
舉杯澆愁愁更愁啊。
說著,藍玉就又拿了一壇酒,打開就喝了起來。
常升一把奪過,再次摔了酒壇,然後將藍玉從地上拽了起來,讓他坐在椅子上靠著。
“舅舅!你醒醒吧!你是真不想過了是吧!你自己居功自傲我不止勸過你一次,這一次你回京我也勸你好好處理你義子的關係,可你就是不聽勸!你現在怎麼能怪陛下!”
常升覺得朱允熥是真冤枉。
畢竟不是朱允熥容不下藍玉,是藍玉自己自絕於朱允熥。
“無所謂了,大不了封府賜死而已,我等著就是了,自古忠臣良將勇於任事而疏於防身者,幾乎都不得善終,因猜忌而心生嫌隙,終不免兔死狗烹,古今無異,你又焉知伯樂亦非屠馬者?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藍玉搖了搖頭,不在乎了。
看開了。
起初朱元璋壓著不封王,國公到頭,藍玉也就不說什麼了。
可是朱允熥許諾封王,自己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臨了眼見距離王位一步之遙,朱允熥卻愣是把王位給收了。
“舅舅,你已經瘋了!”
常升沒想到藍玉能說出這番話。
這話如果被朱允熥聽到,藍玉是真有不得善終的。
藍玉拍了拍常升的肩膀,“小升啊,舅舅我看開了,在草原上的時候,我和秦王在聊天,聊到了這件事情,我說不知道回來之後能封個什麼王,那時候,他勸我哪怕被封王了也要拒絕王位,我說到手的東西哪有推出去的道理,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
常升搖搖頭,“不知道。”
“他說,功冠天下者不安,威震人主者不全,他要我功成名就,見好就收,萬萬不可稱王。”藍玉說道。
聽著藍玉的話,常升皺了皺眉,似乎沒理解這句詩的意思。
“那你為何不聽?你可知功高震主必遭猜忌,君疑臣,則臣必死,你難道不知道嗎?”常升問道。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藍玉撐著椅子扶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向大門口走去。
常升不明所以,“舅舅,你要去哪?”
藍玉來到門口,扶著門框,看向了紫禁城的方向,雙眼迷離,臉頰通紅。
一身酒氣。
“上蔡東門狡兔肥,李斯何事忘南歸,功臣不解謀身退,直待鹹陽竟屬誰,沒有我藍玉,哪有他朱允熥的如畫江山!”
有些人,一生行善,卻難逃斷首之厄。有些人,百年為患,終還是位極人臣。
君不見,
良將忠臣多短命,冤死獄中無人問。
君不見,
馬革裹屍無人收,餓犬爭食將軍頭。自古君王薄人心,使吾不敢做良臣。
藍玉自認為當初沒有他籠絡淮西幫朱允熥奪權,哪有朱允熥現在的風光得意!
“舅舅!”常升聞言大吃一驚,趕忙上前捂住藍玉的嘴。
錦衣衛可是無孔不入的。
藍玉這一番話若是傳到宮裡,朱允熥就是再念親情,也絕不容藍玉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