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韓氏詢問道“大哥，大嫂和小雨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蘇春森收回視線，麵上始終掛著溫和的淺笑，“明日正月初一，夫人要去寺廟禮佛，孩子他娘得跟著，實在來不了，原本我們爺倆也出不了，是老爺開了恩典讓我們歇息兩日，但也隻能待上一宿，明兒一早就得趕回去。”
“這”蘇春林不明白如此匆忙回來的意義在哪裡。
韓氏麵色一緊，忙招呼道“大哥，阿川，你們先坐，我給你們下麵條去。”
阮小玉立馬起身，“嬸子，我去幫忙。”
蘇春森詫異地看著阮小玉出去的背影，“這位是？”
蘇春林忙解釋道“是我們給阿展找的小媳婦，跟她爺爺一起逃難到咱們村子，她爺爺沒撐住，過世了，小姑娘一個人也活不下去，我們就給領回來了，是個勤快懂事的。”
蘇春森滿意地點點頭，“懂事勤快就好，也算是解決了一樁大事。”
“是是是，我也是這麼想的。”蘇春林笑得合不攏嘴。
邊上的蘇苔看向蘇川，“堂兄，大伯娘不能回來，堂姐也不能回來嗎？”
提到蘇雨，蘇川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望向蘇春森。
蘇春林一瞧就知道有問題，瞬間急了起來，“咋地？出啥事了？”
蘇春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我今天和阿川回來其實是有個事想請你們幫忙。”
“啥事大哥直接說，咱兄弟你還跟我客氣啊！”蘇春林有些不高興。
灶屋裡忙活的韓氏也豎起耳朵聽。
蘇春森欣慰地笑了笑，歎了口氣，“小雨她都是一家子我也不瞞著，小雨原本在大小姐跟前伺候，結果被大少爺給看上了，大少爺想要把她收房，早早就跟夫人提了，夫人也跟我們透了口風。
這件事在白府壓根就不是什麼秘密。
原本一切好好的，就等大小姐出嫁後小雨就去大少爺院裡，可誰能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她跟大小姐去萬佛寺禮佛回來的路上馬車打滑，她為了保護大小姐摔出馬車，把臉給傷了，還破了相。”
“什麼！我大侄女破相了？”蘇春林震驚起身。
蘇春森示意他冷靜一些，把他拉回凳子，“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畢竟咱是奴才，既然已經賣身給主家，命就是主家的，破了相命還在就好，可大少爺卻因為小雨受傷嫌棄她，不要她了。
大小姐雖然感激小雨，可她即將出嫁，身邊總不能帶著個破相的丫鬟，會被夫家指指點點，夫人自然是要順著大少爺的心意，可她早早把消息傳開，如今再把小雨指給其他管事反倒不妥，事情一下子難辦了。
老爺許是覺得對不住我們一家，這才允我和阿川過年回來兩日。”
“這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命苦呢！”蘇春林眼眶瞬間紅了。
蘇苔也沒想到那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堂姐竟然會落到這邊地步，心裡也有些堵得慌，“大伯，白老爺和白夫人可有說如何安排堂姐？”
蘇春森讚賞地看了蘇苔一眼，點點頭，“夫人確實說了，小雨之所以受傷是為了保護大小姐，必定是要重賞的，否則會寒了其他下人的心，但大少爺又是夫人的命根子，夫人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兒子。
大小姐又不能把小雨帶去夫家，她如今留在白府反倒尷尬，所以夫人同孩子他娘說了，可以把小雨的賣身契還給她，再給她一筆銀子讓她出府嫁人，若是小雨不願意離開白家，也能把她提到夫人身邊當大丫頭。
當然，夫人更希望我們選擇第一條，畢竟大少爺時常要去夫人院子請安，夫人也怕因為小雨的存在讓大少爺心裡不痛快。”
蘇春森說完，默默打量著弟弟一家的反應，心裡有些忐忑。
沒成想蘇苔竟然激動地起身，不假思索大聲說道“這還用得著選嗎？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脫了奴籍，自然是要選第一個！”
蘇春林連忙附和點頭，“小苔說得對，那白府雖然好，但我們又不是主子，自己的命都捏在彆人手裡，回來雖然過不了富貴日子，但咱家如今有了房子和糧食，肯定餓不到她。
而且小雨從小在大戶人家長大，眼界高，隻是破了相而已，肯定還能找到好人家的。
大哥，你回去後就跟小雨說，讓她離開白府回村子，我養她！”
韓氏端著麵條過來，進門便看向蘇春林，“孩子他爹，你明兒跟大哥他們回去把小雨接過來。”
“弟妹，多謝了。”蘇春森連忙起身，對韓氏十分感激。
有了韓氏這話，他懸著的心總算踏實了。
韓氏擺擺手，不以為意，“咱本來就是一家人，互相幫扶是應該的，家中不缺屋子，回頭我就給小雨收拾一間。”
蘇苔想了想，跟著說道“娘，我跟爹一塊兒去，路上還能照顧堂姐。”
韓氏遲疑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
翌日天不亮，蘇苔父女倆坐上蘇春森趕回來的馬車，朝縣城奔去。
這還是蘇苔第一次坐馬車，顛簸得她都沒功夫胡思亂想，好在這玩意兒比牛車快，晌午剛過他們就抵達縣城。
蘇春森將蘇春林父女倆送到客棧，才帶著蘇川回府。
父子二人先去白老爺那邊請安才回自家住的地方。
萬氏瞧見他們歸來，焦急起身詢問，“怎麼樣？小叔一家怎麼說？”
蘇川快速點頭，“娘，小叔小嬸都是極好說話的，知道妹妹的事就讓我們把妹妹送回村裡，小叔和小苔還親自過來接人了。”
萬氏鬆了口氣，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淚花，扭頭去了蘇雨屋裡。
“丫頭，你爹已經跟你小叔說好了，你小叔是願意收留你的，若是你真想清楚了我這就去稟報夫人。”萬氏憐愛地摸著蘇雨的頭發，壓下心頭的千思萬緒。
蘇雨翻身坐了起來，將麵紗戴在臉上，眼中閃著堅毅的光芒，“娘，我早就想好了，我要離開白府！”
萬氏深深看了女兒一眼，微微頷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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