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苔暗暗鬆了口氣，嘴角的笑意漸漸放大，“那表妹好生在我家歇兩日，等我成親後讓我爹帶你去縣城找大伯，定能幫你找到厲害的大夫治好你的咳疾。”
“嗯嗯。”柯芸芸眼中閃著光，一臉期盼。
安頓好柯芸芸，蘇苔才把推車弄進院子裡。
此時又來了一波買羊的村民，這些人大多想買公羊，幾家合著，等過年的時候可以宰了吃羊肉。
現在距離過年還有好幾個月，他們不需要買膘肥體壯的公羊，隻需要買小一些的公羊，還能少花些錢。
就在大家挑挑揀揀吵吵嚷嚷的時候蘇長喜兄弟倆來了。
估摸著是黃氏陶氏提前跟二人說了情況。
他們一進門便各要了一對羊，有公有母，觀望的村民看村長和鄉長都買了，當下也不再猶豫，紛紛回去拿銀子。
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柯家趕來的三十六隻羊隻剩下八隻，其中三隻母羊，五隻公羊。
韓氏直接包了三隻母羊三隻公羊，他們家留一對，韓家給一對，剩下一對讓蘇苔帶去沈家。
如此一來，柯家的羊就隻剩下兩隻沒能賣出去。
這個結果讓柯大鬆大為驚喜，整天嘴角就沒下去過，他的兩個兒子更是笑得跟二傻子似的。
蘇妮子一個勁兒地感謝蘇春林一家。
韓氏在灶屋忙活的時候她就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幫著打下手。
韓氏勸道“大姐，你們趕了這麼多天的路，肯定累壞了，這裡交給我和小玉就行。”
蘇妮子看了一眼阮小玉，眼中多了些許探究，“這是你的小閨女？”
她記得蘇春林跟她提過家中大女兒，卻沒說起還有小女兒。
韓氏搖搖頭，大大方方解釋道“這是阿展的小媳婦，再過兩年就讓他們成親。
隨後韓氏簡單把阮小玉的身世說了下，聽得蘇妮子羨慕不已，忍不住道“我們家怎麼就沒碰上這種好事。”
韓氏手上的動作一頓，回頭問道“大姐是說兩個外甥的親事？”
蘇妮子點點頭，眉眼之間滿是憂愁，“冰原苦寒，確實不適合姑娘，也沒人願意往我們那邊嫁，家境殷實的姑娘我們是不敢想了，就琢磨著能不能找個家裡窮，願意嫁過去的，畢竟是娶媳婦，總得人家心甘情願吃得了苦才行，否則娶了也留不住。”
“啥意思？”韓氏耳環阮小玉紛紛看向蘇妮子。
蘇妮子神色晦暗，輕聲一歎，“我也不瞞著你們，嫁到冰原的姑娘好些撐不住都跑了，即便生了孩子也能不管不顧，你們說這種情況我們能怎麼辦？”
“連孩子都能不管？這天底下還有這麼狠心的母親？”韓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阮小玉忙勸道“姑姑，你們這回賣了羊，掙了錢，也能搬出冰原，當初跟我一起逃難到東門村的人都在這裡安家落戶了，我看他們日子也緩過來了。”
今日柯家賣羊她也幫忙了，目睹了全程，也能大概猜到柯家這一趟掙了多少錢，這筆銀子買個地，修個院子，娶兩個兒媳婦綽綽有餘。
蘇妮子苦笑著搖搖頭，“不成的，冰原本來就人少，州官是不會允許我們離開的，隻有姑娘自由一些，可以通過婚嫁脫離苦海，男子生是冰原上的人，死也必須死在冰原上。
在冰原上牛羊不值錢，我們每年都有官府下達的畜牧任務，比如今年要養多少羊，入冬前交多少，這些都是有定數的，往往交了任務落到我們手裡也沒幾隻，賣又賣不上什麼好價錢，吃又舍不得吃，日子過得不上不下。
要不是小弟給我們家送了那些糧食，我家那口子也不敢冒險趕著羊出來。”
糧食在冰原上是稀缺精貴之物，比牛羊還值錢，他們一家用糧食跟其他牧民換羊交任務，這才得以把羊弄出冰原。
阮小玉好奇追問道“姑父以前就沒想過把羊弄出冰原賣了嗎？”
蘇妮子歎了口氣，“有過，但沒怎麼賣出去，我們千裡迢迢弄出來自然舍不得賤賣，可尋常人家又買不起，往往出門大半個月才賣出兩三隻，路上還要擔風險，吃住也要銀子，還有許多問題，行不通的。
這回也是小弟跟我們保證一定能賣出去，我家那口子見小弟給那麼多糧食，還以為小弟發達了能給我們兜底，才敢冒險一試。
沒想到不止小弟發達，是整個村子都發達了。”
這點最讓蘇妮子吃驚，她記憶中的東門村是破敗落後，村民一個個灰撲撲，神情麻木。
如今的東門村人更多了，房屋也比記憶中好了不少，還有村民一個個花錢買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嬉笑怒罵，說話中氣十足，一切都不一樣了。
阮小玉恍然大悟。
韓氏明白其中的緣由，也想搭把手，當即看向阮小玉，詢問道“我記得當初跟你們一起逃難過來的有一家是五個姐弟，兩個姐姐帶三個弟弟，沒錯吧？”
阮小玉點點頭，“嬸子說的是春花夏花姐姐對吧。”
“沒錯沒錯，就是她們！我記得她們年紀也不小了，還沒說親不是？”
阮小玉再次頷首，沉吟道“春花姐姐今年十八，夏花姐姐十七，她們最大的弟弟今年十六，還有兩個分彆是十四歲和十二歲。”
韓氏喃喃道“男子都到了娶妻的時候了。”
阮小玉有些無奈地抿了抿嘴，“是這樣沒錯，所以他們姐弟這一年幾乎都住在田裡，就為了秋收能弄些糧食還點錢。
這回他們賣糧食也得了八十幾兩，春花姐姐找村長買了三畝荒地，請人幫忙給三個弟弟一人蓋一座院子，又買了九畝良田十二畝劣田分給三個弟弟，剩下的銀子三個弟弟分一分，一人也才三四兩，置辦些家具鍋碗瓢盆被襖就差不多了。
春花姐姐和夏花姐姐現在一門心思想著的就是替三個弟弟娶媳婦，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顧不上。”
蘇妮子聞言，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不過這對姐妹倆比她幸運，趕上了好時候，她那個時候大家都難，也沒人能幫她，隻能把自己嫁去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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