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安陽公的理解,是太子在提醒他活不過十年。
其實安陽公對自己壽命的預計,隻有五年。
從員外郎直升到侍郎,不但能坐穩,還敢覬覦尚書的位置,靠的,可不隻是常貴妃的助力。
接手禁軍後,聰明的安陽公一邊清洗,一邊查賬,才查出個大概,就嚇得躲在書房裡瑟瑟發抖。
這個無底洞,就算是十個安陽公府,也無法填平。
前方是萬丈深淵,至於何時跳下去,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間。
用另一時空的話來講,安陽公隻能用這種自絕於人民的瘋狂舉動,來向皇帝表明自己隻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話,對權力沒有半點想法。
一位同內務府交惡的禁軍統領;一位同貴族階層反目的勳貴;一位同文官群體疏離的士人。
甚至,他還試圖挑戰太子的權威——
這種角色,要是不能緊緊抱住皇帝的大腿,很快就會成為亂葬崗中的一員。
為何是五年?
以安陽公對自家寶貝女兒的了解,如果她一旦生下皇子,五年的時間,足夠她為常家的外孫鋪就一條金光大道。
當然,也有可能是萬劫不複!
不管是哪種結局,皇帝都會將常家從人世間抹去。
隻希望皇帝念在常家替他拚命賺錢的份上,到時候能留下一條血脈。
在絕望中等待死神的降臨,時間流逝的每一個瞬間,都是巨大的煎熬。
不過,太子看似無意的感慨,又給他注入了那麼一絲絲的希望——
十年啊!
夠了!
於是,安陽公送入東宮的銀票,又加了三成。
至於理由麼,自然是祝賀太子與陳國郡主的婚事。
在吳、魯兩國的包圍中,鄭親王能坐穩諸侯王的位置,能力和眼光自然是毋庸置疑。
皇帝采納了他的意見,召內閣和禮部入乾清宮商議。
有了‘配享太廟’的恩賜,皇帝現在的聲望是如日中天,內閣和禮部表示會全力促成這樁姻緣。
等到消息傳來,安靜了一段時間的東宮,又開始熱鬨起來。
目光掃過一張張故作老成的臉龐,太子覺得還是九公主的天真爛漫,看起來要正常一些。
“金暢!”
太子在涼亭內端坐,緩緩開口。
“奴婢在!”金暢在涼亭外拱手彎腰。
“去內務府,請劉總管過來一趟!”
金暢大聲應下,隨即彎腰退了下去。
太子的婚禮繞不開內務府,劉總管以為太子是想打聽進展,立即放下手頭的差事,同金暢趕往東宮。
看樣子,這些金枝玉葉是打算用過晚飯才會各回各宮。
太子放心不下,隻得一直坐在涼亭內喝茶,認真履行看護的職責。
“殿下!”
也不知灌下多少茶水,涼亭外終於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劉總管!
太子轉頭,笑著吩咐免禮。
沒請他入內喝茶,太子起身走出涼亭。
拍拍劉總管的肩膀,太子朝花園的某處走去。
劉總管會意,跟在太子身後。
最後,二人在一片小池塘邊駐足。
“老劉,孤想把這片池塘填平。”太子表現得極為隨意。
室內的布置,隻要不逾製,太子可以隨意擺弄。
不過想改變東宮的布局,他就沒這個權力了!
就如同這座花園,太子可以砍掉其中的某一棵樹,但是他無權將整個花園變成光禿禿一片。
“殿下,這個——奴婢可無法做主!”劉總管麵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