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我們今天就會到家了。”清華對身旁的黎莉說。
“這麼快啊？”黎莉看看四周，她這才仔細的看了看眼前即將到達清華家的地方。平整的土地上長著麥苗，山已經不知所蹤。
隨著黑虎的一聲長吼，遠遠地幾個村子裡傳來一陣陣的狗叫聲。像是開閘放水一般，幾個村子幾乎同時衝出黑壓壓的一片狗群。
黎莉驚呆了，她知道黑虎是狗中之王，但是這場景她是怎麼也沒想到的。
陳叔嚇得趕緊鑽進了車子裡，在車子上看著這不計其數的狗，他有些慌。
“沒事，黑虎在。”清華笑著看了看黎莉和陳叔。
隻見狗群將黑虎和清華他們圍在中間，不停的低聲吼著。黑虎仰起頭看著四周，低聲吼了一下，從狗群中這時走出幾隻狗來，它們來到黑虎麵前。黑虎與它們互相用頭蹭了蹭，接著便又是一聲吼叫，幾隻狗便仰天長吼了幾聲，此時的狗群像是得到命令一般，轉身跑去，幾乎是瞬間，狗群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的天哪，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我剛才看到的。黑虎這樣厲害，這邊的人是不是沒有一個敢欺負你的？”黎莉睜大眼睛問清華。
清華愣了，他從來沒被人欺負過，他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這……我們這的人不欺負人的。”清華說道。“前麵中間那個村子就是我們村了。”
狗群的吼叫聲此時已經驚動了不少的人，人們紛紛從自家走出來。
“是清華回來了吧？……”人們議論著。
白龍和黑虎已經一路小跑的往家裡跑去，隻剩下清華、黎莉還有陳叔跟那黑色的大越野。清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這麼多熟悉的麵孔，這麼多雙眼睛在看著他。
黎莉此時倒是有些放開了，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啊。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對著車窗又整理下頭發。
“走吧！”她對清華說道。一邊挎著清華的手臂，自信的向人群走去。
清華此時被黎莉感染了，一個女孩子都能如此從容，何況自己可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他想著。
“大叔、二叔、大伯、三伯、大娘、四嬸、、、、、、”清華熟練的叫著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大叔、二叔、大伯、三伯、大娘、四嬸、、、、、、”黎莉也跟著清華歡樂的稱呼著，不過每當打招呼，她都會在末尾加上“我是清華的女朋友。”這一句。驚得周圍的人一愣一愣的。
清華也不解釋，隻是笑著，他心裡是甜的。
幾個比清華稍小的起哄著叫黎莉嫂子，黎莉笑而不答。
當走到一位老者麵前，清華趕緊收起笑容。
“二爺爺！我回來了！”清華畢恭畢敬的叫著老者。
“二爺爺好！”黎莉看清華如此嚴肅也跟著趕緊收起笑容。
老者看了看黎莉，又看了看跟在黎莉身後的大越野車，隻是點了下頭，沒有說話。
“華，回家看看你父親吧。”老者看著清華說道。
“我爸？他怎麼了？”清華很是詫異，他極少問自己的父親的事情，因為於他而言父親也許隻是個符號，不過忽然聽到讓他看看父親，還是有些疑惑。
“自作孽，命不久矣。”老者歎了口氣。
“到底是怎麼了？”清華問道。
老者看了看清華，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對著人群喊道“都散了吧。”
人群散去，老者便將事情簡單給清華說了一下。原來，清華上學去之後，清華的父親想靠賭博掙些錢，開始運氣不錯，贏了一些。但是後來越賭越輸，越輸越賭，終於在一天晚上將所有的錢全部輸光。他不死心，借了錢再賭，也輸光了；最後非要將房子和地押上，結果也輸了。賭錢的那些人都是鄉裡鄉親的，把他的房子和地都退給他，借的錢也不讓他還了，就讓他趕緊回家。回家後，一時急火攻心，吐了血，醫院也去了，最後無力回天，隻能在家等死。
“雖然，你父親不著調，倒是堅決不讓人告訴你，可能他怕你更恨他吧。”老者說著歎了口氣。“估計，他強撐著這口氣在等你呢。”
清華聽著也不說話，他能想象的出來父親能做出多麼荒唐的事情，但是因為這丟了性命卻讓清華有些接受不了。
“回家吧，看看！！”老者繼續說著，拍了一下清華。
清華回過神來，木然的朝著家裡走去。黎莉看著清華，默默的跟在他的後麵。
灰暗的燈光下，弟弟青中和母親一起守在床前，神情落寞。清華看著床上的已經乾瘦的父親，慢慢的走上前去。
看到清華，床上的父親掙紮的要起身，怎奈已經無力強撐。清華趕緊上前，握住了父親的手。父親看著清華，顫抖的嘴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清華看著父親，沒有說話。四目相對，卻又不知說什麼。
“孩子，對—不住—了！！”這是父親最後的話，那雙緊緊的握著清華的手此時慢慢鬆了下來。帶著無限的愧疚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是清華第一次聽父親說這樣的話，以前聽到最多的是父親對於家裡所有人的謾罵。但是大多時候，父親是不理睬他的。清華知道，父親的道歉是真切的，他眼前此時浮現的仍然是父親生前的樣子，至於此前他的謾罵情節卻越來越模糊。
兩行眼淚從清華的臉上劃過，這眼淚像是為死去的父親，但在清華看來更像為曾經的自己。
黎莉走上前，手扶著清華的肩膀。
清中已經出去將父親的死訊告知家族中的長輩，不一會家族中的長者已經悉數來到家中。談論著如何料理清華父親的身後事，清華的母親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歎著氣。她既為丈夫的死傷心，也在擔憂著葬禮的花銷。家徒四壁，對於一個剛剛沒了丈夫，又帶著兩個還沒有真正踏入社會的孩子談何容易。
清華看著，這一幕是何等熟悉，為了忽然發生的事情，就會上演這樣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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