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在黑風寨被關著,黑皮並沒有為難過她,是以薛綰對他多了幾分耐心。
“你跟我出去一趟。”
黑皮不明所以,但肯定是得連忙跟上去的。
“會趕馬車嗎?”
“會,會!”黑皮連忙識趣的上了馬車,然後在夜色中,驚恐的發現,小三當家姐姐去的地方竟然是——親王府!
他腿徹底軟了,不敢進去,薛綰不冷不熱的掃了他一眼,他強撐著跟上去。
阿符先收到消息,連忙去了書房稟報,這要是其他人,親王府的大門絕對不可能打開!
可偏偏是霍小姐,雖然霍小姐沒什麼身份,可誰讓殿下就是容她呢?
殿下剛從黑風寨回來不久,神色看不出喜怒,可阿符足夠了解主子,看不出喜怒,就是沒興致。
霍姑娘來了也好,說不準能哄哄殿下。
阿符領著薛綰去了書房,書房屬於重地,薛綰是有些猶豫的。
“小姐,不打緊的。”阿符很有眼色,推開書房的門。
薛綰示意黑皮跟著,蕭玄徹的書房很大,薛綰帶著人走進去,直到看到桌案旁邊一張貴妃榻上,躺著個恍若謫仙般的人,月光透過光灑落在他身上。
他微微閉著眼,鼻尖高挺,輪廓鋒利又因為他渾身的鬆散而卸去了幾分戾氣。
這樣的人,明明渾身透著矜貴和不可靠近,偏偏薛綰卻能輕而易舉的見到他。
薛綰不覺得有什麼,黑皮小子卻頭都不敢抬,一眼都不敢看。
上京唯一的親王府,隻有一位,那就是當今九殿下,戰功赫赫的九王。
這位小姐居然能在深更半夜,隨意踏入親王府邸,他不敢想……
見他閉著眼,薛綰也就不急於說話,隻靜靜站著。
他臉上帶著些疲憊,收拾黑風寨看著簡單,其實今晚殺機四伏,除了土匪,還有那群黑衣人身手都不簡單。
直到良久,他才懶洋洋睜開眼,掃了她一眼,薄唇微啟:“來作甚?”她不是一向避之不及,想與他拉開距離嗎?
明明那夜受著傷發著燒,也還是迫不及待要離開親王府。
薛綰就從這三個字,莫名聽出了一絲小小的陰陽怪氣,這位殿下……心眼有點小。
她上前一步,拿出懷中賬簿,輕聲道:“殿下,我有東西要交給你。”
蕭玄徹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也沒接那賬簿,隻懶懶散散問:“什麼東西。”
“黑風寨的賬簿。”
見他眼皮微抬,她繼續道:“上麵記了黑風寨搶奪的糧食數量,以及邊疆的買家。”
一句話,讓蕭玄徹周身氣勢變了變,他什麼都沒說,戾氣卻四溢,顯然觸及到了他的逆鱗。
黑皮小子幾乎快受不住跪下了。
薛綰卻從容淡定,“我想,殿下應該很需要。”
“哦?”蕭玄徹終於起身,一步步走到薛綰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眸光意味不明:“你這是在報恩?”
救命之恩也好,什麼恩也罷,反正她總會找這個借口。
誰知薛綰卻搖了搖頭,她福了福身子,其實薛綰鮮少向蕭玄徹行禮,可眼下她卻認真的行了個禮節。
然後認真的望著他,“民女是來求殿下饒恕我弟弟。”
蕭玄徹思及在黑風寨看到的那個穿著喜服的小少年,突然有點明白了她的來意。
他莫名有些不悅,主動上一次門,竟也是為了彆的。
“家弟頑劣不知輕重,誤入匪窩,隻是童心未泯,這賬簿亦是他拜托我交上來,以求將功補過。”
薛綰不能說出薛祁玉的身份,隻說是自己弟弟。
她既然藏著,蕭玄徹也無意去戳穿她。
這賬簿作用極大,她原本也可以拿給薛祁言去立功,薛祁言自然也會護著家人的。
可她拿給了他。
“為何?”
蕭玄徹問,薛綰不解,什麼為何?
“本王原本以為你與那大理寺卿更為親近。”
也不知怎地,這更為親近幾個字分明帶著點不爽。
薛綰怎麼可能會把賬簿給薛祁言呢,她才不會希望二哥摻和在這種敏感的事上麵。
況且賬簿給二哥,最終也是落到眼前這位手裡。
也隻有他,能庇佑一下薛祁玉了。
薛綰便直言道:“因為殿下是個好人。”
她相信他不會濫殺無辜,他要查的,永遠都是通敵的賊人。
她眼睛很亮,月光照耀在她身上,很是柔和,她篤定的信任,莫名其妙就撫平了他原本心中積壓的陰雲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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