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跟她說回家,薛綰心裡軟的一塌糊塗,有這麼多記掛著她的人。
她鬆開老國公,笑的靦腆:“外爺,是阿綰不孝!”
她重重的跪在地上行禮,老國公沒有阻止她,等她起身,則寬和道:“走,嘗嘗外爺自己種的蔬菜好不好吃。”
郡王夫人和郡王笑著對視一眼,一同走過去。
國公府雖大,這一方小小的院子卻像極了尋常人家。
一家人一起坐著用膳,歡聲笑語,等天色漸黑,郡王夫人不舍的道:“阿綰要不乾脆就在國公府住下,正好多陪陪你外祖父,那長公主等人也奈何不了你。”
老國公看了一眼薛綰,未語,果然聽見薛綰想了一下還是輕聲道:“外爺,我還是想先把手上的事情都做完再回家。”
老國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聽見郡王夫人急聲道:“你一人身份背景都沒有,單打獨鬥的……”
“好,不愧是我孫女!”老國公笑著看向她,“賑災糧的事情外爺知道了,做的很好。”
“女子也未嘗非得拘泥於後宅,有時候身份之貴恰好是掙不脫的枷鎖,你想做什麼,都寸步難行。”
“你的身份暗裡也是過了明路的,有你父親,哥哥,外爺,姨母給你兜著,你想乾什麼,就放手去乾!”
郡王夫人雖然認為這樣一個小姑娘太危險了,可老國公都支持,她就沒法說什麼。
小郡王還在那裡笑著問:“阿綰打算做什麼大事啊。”
薛綰笑著抿了抿唇角,“不算什麼大事,就是金國使團來大蕭聯姻,蠻君蠢蠢欲動,金國又與大蕭背靠背守望相助,若邊疆戰亂,蠻君突襲,大蕭若內……”她蹙眉隱去話裡意思,“母親產業我已擴至上百家鋪子,遍至大蕭,銀錢若能用來穩固大蕭……”
“抱歉外爺,我就是隨便想想。”
她閉嘴不說了,這些話顯然不是她該說的。
老國公卻眸光犀利的看向薛綰,她竟敏銳至此!
大蕭明麵上國泰民安,實則暗裡暗潮湧動,朝堂上不知多少朝臣還洋洋得意以強國自居,卻不知邊疆與蠻君說不定早締結契約,裡外夾攻。
可這些薛綰竟能聯想到一起,金國迫不及待的聯姻,不過是想提前求個自保,也就那金國大皇子蠢的還以為是來找助力幫自己上位呢。
郡王夫人失聲,小郡王笑意也消失了,薛祁言沉沉望著妹妹。
“你打算離開上京城?”薛祁言嚴肅的問。
薛綰有點小心翼翼的道:“等皇家狩獵之後的,冬天路有凍死骨,那時我想……”
她這番打算藏在心裡很久了,本不打算告知任何人,可剛剛阿綰著實沒忍住,不希望等自己真走了,家人暗暗擔憂。
薛祁言沉著臉道:“哥哥不同意!”
小郡王也嚴肅嗬斥:“阿綰,這不是你一個女子該去涉險的事!”
唯獨老國公,好半天沒說話,最後問了她一句:“可思慮周全了?”
薛綰聞言頓時道:“早已在準備了,金國,廣陵等等我已暗中安排人去開鋪子了,也在各處養著人手,大哥遠在邊疆,柳節度使怕是……”怕是早已叛變!
“大哥處在危險之中,我想屆時先北上,兩年前九殿下不就是因為叛徒被圍困,沒了糧草傷藥,才死傷大半!我想暗中替大哥尋一線生機,正好還能通過南下的鋪子隨時獲得蠻子軍的消息,算是有備無患吧。”
薛綰思路清晰,她並沒有衝動,也不是高看自己,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隻是想儘自己所能去做。
她這話說的幾人都寂靜無聲,薛祁言從未想到自己妹妹竟生出這般心思。
郡王夫人最後感歎了一聲,“阿綰若生為男兒……”
“巾幗不讓須眉,”老國公卻終於笑了,“想做就去做吧,彆怕,外爺還是那句話,有人給你兜著。”
他雖然沒了兵權,但是他征戰多年,想護自家孩子卻是不難,阿綰又不上戰場,他總能護著的。
薛祁言欲言又止,暗中瞪了她一眼,打算回頭再與她算賬。
若是父親知道她這番心思,怕是要驚出冷汗了,彆看父親一向嚴肅,泰山崩於前都能麵不改色,都知道,父親若是有那麼點軟心腸,怕是都給了薛綰。
老國公最後喝了一杯酒,望著天際,歎息一聲:“天,怕是要變了。”
在座幾人心思都瞬間沉重下來,和平了數年,那些受傷的獅子老虎,都養好了傷,蓄勢待發的盯著大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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