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才放下奏折,抬首瞥了他一眼。
“柳節度這是作何呢?”
皇帝怎可能不知他的用意,不過就是要他自己說出來而已。
柳節度垂首,臉上的汗珠不停地滴答滴答在地上,在這空曠的大殿繞有餘音。
“罪臣不教之過,自請降三級。幽州乃邊疆重地,節度使責任重大,請皇上另擇他人擔當。”
他要自請降級?
皇帝心裡暗暗讚許,不過臉上卻沒帶出來,而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語氣。
“柳節度何出此言?”
沒等他回答,皇帝又命他起來說話。
柳節度這才從地上爬起來。因為跪的太久,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還是殿上執事太監眼尖,過去一把攙住了他。
“謝公公!”
柳節度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謝了一句:“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皇帝笑了笑,吩咐道:“賜坐!”
有人搬過來一個木凳。
柳節度也就坐了下來。
“女兒柳如意做下不軌之事,罪臣這個父親沒有做到教導之責,請皇帝降罪!”
皇帝撚了一下胡須,淡然說道:“柳節度常年鎮守邊疆,想必也沒有時間教導子女。朕還要獎賞你呢,這些年若不是你儘心儘責,邊疆何至於太平?”
“罪臣不敢!”
皇帝沉吟片刻。
“你先回去吧,朕自有決斷。”
話到這裡也就可以了,再多說一個字都多餘。
柳節度剛走不到一刻鐘,淩老夫人就被淩雲淮牽著顫顫巍巍進來了。
她手裡拿著丹書鐵券,哪個敢攔著?
“遺婦拜見皇帝!”
丹書鐵券,見君不拜!
見狀,皇帝臉上微慍。
作為一國之君,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被人挾持了。
“淩老夫人,你這是要做什麼?”
皇帝的聲音不怒自威。
“遺婦沒有彆的要求,隻求皇帝饒如意一命。淩家世代單傳,為今,如意好不容易有了淩家的骨肉,若被處置,遺婦地下也沒臉見淩家祖宗。”
皇帝抬起頭,說道:“事關兩國,無情可原。”
淩老夫人舉起丹書鐵券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當年,淩家隨從太祖,衝鋒陷陣,多次將太祖從死人堆裡救出,所以太祖賜淩家丹書鐵券。遺婦今日沒彆的請求,隻求皇帝饒如意一命!”
這個不用她說,皇帝也知道。
“既然如此,你們去求金國公主。她若同意不追究此事,朕這裡就作不知。”
“好,好,我們去求金國公主。”
無論如何,柳如意總算不被收監了。
而此時,鴻臚寺內,金國公主剛睡醒,就聽得有人稟告說:“淩夫人到訪。”
淩夫人,就是那個意圖謀害自己的柳如意嗎?
她不是代罪呢,怎麼還能拜見自己?
不過見一見也無妨,且聽她怎麼說?
畢竟柳如意的父親可是幽州節度使,擁有重兵,節製一方。
整理了一下衣衫,金國公主命她進來說話。
不一時,外麵腳步聲響。
侍女掀起簾子,柳如意走了進來,行禮。
她身後還跟著幾個粗壯的丫頭,搬著幾個箱子走了進來。
金國公主神色淡淡:“淩夫人有孕在身,起來說話吧。”
柳如意謝過之後,雍容平靜地在蒲團上坐下。
不過一夜,她已經沒有之前的慌亂失態,倒也算是大將之女。
果然,大蕭國女子也算出色許多。
“公主,如意此次來不為彆的,隻求公主能饒恕如意。”
她開門見山,果斷直接。
公主抿嘴一笑。
“王榮不取道旁李,淩夫人該知道這個道理。”
這世間哪有白白得到的東西!
“如意明白!”
柳如意以目視意。身後跟著的丫頭忙上前,打開了一個精致的箱子。
“這裡是繡錦十匹,是如意孝敬給公主的。”
公主隻看了一眼,不以為意。
繡錦自然是好東西,聽說繡錦一寸,紋銀十兩。能找來十匹,也算是不容易了,隻是要和她金國公主的身份比起來,似乎還差了些。
“想必公主知道,如意之父為幽州節度使,若公主需要,柳家將傾力幫助公主。”
公主心中一動,臉上卻一點沒帶出來,依舊平靜如常。
她要的是至上的權力。
她也知道權力是打出來的,手無重兵,如同紙上談兵。
“這是淩夫人的意思還是節度使的意思呢?”
“是我們的意思!”
公主微微頷首,邁步過來,拿起那匹繡錦,讚賞說道:“大蕭國,物寶天華,果真是好東西。本公主就收下了!”
柳如意領會,低聲說道:“九殿下那裡,如意也可以幫到公主。”
那丫頭竟然還奢望嫁給九王,簡直癡人做夢!她要用事實告訴霍綰,什麼是貴族的世界!
憑她,還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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