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五月,恰是青黃不接。偏這個時候北方大旱,導致上京糧食緊缺。
一夜之間,上京糧食暴漲。
金樽園這些日子的生意也很是不好。也是,吃飯都有些困難了,哪還有許多人來喝酒?
雖說來金樽園的人多是達官貴人,但也有很多窮困士子。
水琴在報這個月經營賬目的時候,免不得對薛綰多提了幾句。
“不是我說,這些人啊,看起來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可是呢,欠賬不還的比比皆是。要我說嘛,吃不起就不要吃嘛,裝什麼清高?”
“最近賒賬的很多嘛?”
“是啊,還全是打包的,也不知什麼情況。”
薛綰沉吟。
來的時候她見路邊多有乞討的,想來是最近饑荒鬨的。
這些士子想來也是要養家糊口的。
“水琴,以後這些人要賒隻管賒,不要追討了。”
水琴詫異。
這樣做生意行嘛?
“除此以外,我的意思呢,在上京多處設立救濟粥弸。”
眼下總要是先賑災救濟災民才是。
水琴總算明白了,小姐這是要做好事呢。
“我記得我們在上京的恒泰糧行有十多家吧?”
薛綰轉身問身後的阿喜。
阿喜點點頭。
“是的,小姐,十九家。”
“現今一升米的價值應該是二兩銀子。告訴所有糧行,從今天開始,全部出售,降為一兩銀子。”
阿喜也吃驚了。
現在所有糧行都在屯糧呢,坐等漲價。就是說糧行有糧,不賣。市麵上有錢也買不到糧食。
就算沒有屯糧,很多糧行也漲到了一升米五兩銀子。
自家糧行不漲也就算了,還要降價。小姐這到底要鬨哪出呢?
“小姐,這樣做合適嘛?不賺錢也就算了,還要賠錢。”
薛綰神色淡然,慢慢喝了一口溫茶。
“你們彆管,就按照我說的做。”
見小姐這麼說,阿喜和水琴哪裡還敢再說什麼。
不過一下午的時間,整個上京就多出了十多家賑災粥弸。
不管男女老少,每個人都可以去領粥。
更加讓人沒想到的是,上京最大的恒泰糧行竟然開始降價賣米。
這個消息很快就在上京城傳開了,人們爭先傳告,對恒泰糧行的義舉感恩戴德。
也有人打探到恒泰糧行的東家就是鄉主霍綰。
而那些賑災粥弸也是以鄉主的名義設立的。
義舉啊,真是義舉!
鄉主霍綰完全就是救命活菩薩呢。
一時,整個上京城都在誇讚霍綰。
霍綰名望水漲船高。
即使在深宮的皇帝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那時,長公主,二皇子正在陪皇帝說話。
“小小年紀,做事很通大義啊。”
皇帝說得不溫不火,聽不出是褒獎還是貶責。
長公主卻婉婉一笑,看著修長的指甲,說得輕描淡寫。
“我看倒未必是好事呢。博取聲望,把皇家置於哪裡呢?”
二皇子也附和說道:“皇姑姑說得對。一個小小的鄉主呼聲這麼高漲,都要把皇帝壓下去了。”
皇帝平靜如常,看不出任何波瀾起伏。
發生災情,皇家還沒賑災,她一個平民倒做出此種行動,確實有將皇家比下去的嫌疑。
“也怨不得她,倒是朕疏忽了。”
皇帝嘴裡說的依舊淡淡然的。
“說不得朕還要褒獎她一下呢。”
無論如何,皇家也要做一個態度出來。
“褒獎可以褒獎,但也不能由著她任性作為。彆的不說,就是休夫那件事,都已經傳到金國和蠻國了,聽說他們也很是不齒呢,說我們大蕭國竟然開此先例,簡直是逆天呢。”
皇帝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事情已經過去,不要再提。”
“那現在呢,我們總不能由著她博取聲望。那時再要壓下去可不太容易了。”
“對啊,若是她一呼百應,以後造反怎麼辦?”
二皇子說得更露骨些,但功高震主確是皇帝最忌。
下意識地,皇帝撚了撚胡須,沉吟片刻,說道:“朕不知道你們的事情。”
言外之意,你們要鬨就去鬨,皇帝是不會為你們擔責的。
“明白!”
皇帝已經這麼說了,長公主自是領會了。
從乾龍殿裡出來,長公主和二皇子又低低地商量了一會兒,才各自散開。
翌日
一早,薛綰就被阿喜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