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綰,你說什麼?”
她的語氣淩厲異常,竟好像是被觸到了逆鱗一樣。
薛綰卻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看起來格外清純可愛。
“淩夫人,您高看我了,民女能說什麼呢?不過是沒見過什麼世麵,見簪子好看所以讚歎了一下而已。”
柳如意還要再說什麼,不想這時,聽得廊外一陣腳步聲響。
有太監喊道:“皇帝,太後駕到!”
貴女們馬上止口,一個個溫婉著站好,垂頭恭候著。
不一刻,皇帝,皇後,太後,還有長公主,郡主還有皇家幾位皇子魚貫而來了。
在這些人中,薛綰看見了九王。
他依舊是一副閒閒然的樣子,似乎對什麼都漫不經心。
一一落座之後,各位貴女請安,然後也各自坐下。
皇帝自然要說開場詞,無非是今日郡主回家,特邀請大家歡聚一堂,以示皇家血脈親近的意思。
當然,皇帝也委婉表達了,郡主此時已經是金國王妃,此來卻是代表金國,願兩國唇齒相交,永結盟國的意思。
一番言辭之後,自然又是太後,皇後,長公主略略說了一番歡喜的言語。
最後,王妃才開口說道:“無論本王妃走到那裡,依舊是我們大蕭國的女兒。本王妃雖說是女兒身,但也應該儘力做於國於民更有意義的事情。”
她話鋒一轉,又說道:“說到這個,本王妃聽說我們大蕭國也出了一位巡街夫人,可有此事?”
下麵的柳如意嘴角露出得意的一笑,但轉瞬即逝。
八皇子卻回答道:“還真是呢。這位夫人說來王妃也是認識的,就是淩府淩統領的夫人,柳節度使的女兒,卻是將門之女呢。”
柳如意也就不好再坐下去了,起身站起來稟道:“王妃抬舉了。如意也沒什麼智謀,不過是自小追隨父親,身上有些功夫罷了,能為我們大蕭國略儘一點微薄之事,卻是如意的榮幸呢。”
郡主興致所至,心血來潮。
“既是如此,本王妃今天有意要見識你一下你的功夫呢。”
“如意自當奉承。”
正是在皇帝皇親麵前露臉的機會,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過呢……”
王妃話鋒一轉,目光在下麵逡巡一圈,然後準確地落在薛綰的座位上。
“不過一個人比劃挺乏味的,不如找個人來比試一下如何?”
“但憑王妃吩咐,如意全都受教。”
果然是將門之女,爽快!
“在座各位可有要和淩夫人比試一番的?”
貴女們各自垂頭,一個個悶不做聲。
誰敢和她比啊,那不是自取其辱呢?
見沒人自告奮勇,王妃仿佛才想起了什麼似的,徑直開口說道:“霍綰呢?霍綰好像很有功夫啊,要不要來比一下?”
終於,她還是說出了真實意圖。
鴻門宴,還真是鴻門宴。
“王妃何來此話?她不過是一介庶民,手無縛雞之力,怎麼能和江門之女相比?本宮看此事不妥。”
一向沉穩的皇後冷然開口了。
明擺著這是一個局,隻等著薛綰進局呢。皇後豈能不管?
“皇後此話不對。霍綰雖是一介庶民,不過之前聽說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呢,單槍匹馬,挾製蠻國三王子,怎麼算手無縛雞之力?”
此時,王妃也不怕她皇後。名義上她是大蕭國的郡主,但實則是金國的大王妃,想來也不算是越禮。
“刀槍無眼,若有人受傷怎麼辦?”
“不過是遊戲爾,朕認為讓她們玩一玩也無傷大雅。”
此時,皇帝捏起一顆葡萄吞進了嘴裡,淡然地說了一句。
既然皇帝都表態了,薛綰也就不能再推辭了,隻好起身點頭同意。
“不知王妃要怎麼比試呢?”
王妃想了想,點頭說道:“射箭如何?”
“如意願意!”
“民女願意!”
不料,此事還沒完,王妃又開口說道:“既然要比試,自然要立規矩,還要有些彩頭。本王妃的意思呢,雙方互以對方頭上的簪子為靶子,射中簪子者為勝。”
一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不是比射箭,這是要命呢。
想來,一方射箭,另一方卻是個靶子,萬一準頭失誤,沒射中簪子,豈不是要一命嗚呼?
“不可!”
皇後急著喊了一句,竟有些失態。
所謂關心則亂。薛綰和她至親,她豈能看著自家外甥女去送死。
“下的一手好棋!”
九王也坐不下去了,凜然說了一句。
太後卻笑了。
“玄徹,你此話何意啊?這棋還沒開始下呢,勝負未分,怎麼就一手好棋了?”
“對啊,九皇弟,若是淩夫人不小心被誤傷了,想必她也無話可說。”
八皇子也附和了一句。
“不過呢,霍綰如果不想比試也沒辦法,也不是什麼將門,又不是什麼名門,沒有真才實學也可以理解。”
王妃笑得有些肆意,頭上的珠翠都顫動起來了。
“既如此,民女情願和淩夫人切磋一下。”
到如今,薛綰也顧不得彆的。
事關薛家,霍家顏麵,她不能輸了薛,霍兩家的錚錚鐵骨。
可以輸,但不能逃避。即使輸,也要輸的體麵些。
“很好!既然雙方都沒有意見,那就請皇帝下旨吧。”
皇帝歪倚在椅背上,象征性地撚了一下胡須。
“朕下旨,柳如意和霍綰比試射箭,無論生死,都是自願,和對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