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徹久在邊疆,外號戰神,殺伐決斷,絕不留情。那些亂民豈有不知道的道理,一時竟被震懾住了。
誰敢九王頭上擼王須,那真是活膩歪了。
眼見亂民的氣勢被滅了下去,這時蕭玄哲卻王服冠帶也走了出來。
“本王乃當今皇帝二皇子,今被皇上特賜為幽州王,主管幽州所有事宜。”
他目光熠熠,說話鏗鏘有力。
繼而,他眸子一轉,看向蕭玄徹,淡然一笑。
“玄徹,皇帝讓你監軍。既然是監軍,似乎沒有管轄幽州事宜的職責呢。”
蕭玄徹無語。
他說的不錯。此次派兵,皇帝命他隻是監軍,主要決策權還在柳權那裡。至於幽州事宜嘛,現在有了幽州王,自然要有蕭玄哲來管事。
蕭玄哲又看了一眼薛綰,朗朗說道:“綰公主是皇帝親封的公主,當是一國之公主,自該心懷天下,體察民情。幽州連年戰火,百姓深受其苦,怎能以一人之私害一城百姓?”
他頓了頓,又說道:“剛才沈都尉說得明白,綰公主救國救民,一向很有熱忱的嘛,難不成都是掩人耳目?”
這話分明是激將。薛綰應該有更高的格局,難道此時不該主動離開嘛?之前說好的家國情懷呢,難道都是假的?
“對啊,可見之前做的都是假的。”
“這你還不懂嘛,那些貴人什麼的隻會做這種事?哪裡會真心為我們著想?”
“我們又被騙了啊,我還以為她是個好人呢。”
被壓下去的氣焰重新被點燃,亂民們又開始喧嚷起來。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薛綰身上。
薛綰並不躲閃,依舊不動聲色,淡然自若。
“王爺說得固然不錯。本公主正有此心。為國為民,原是本公主的份內事情,豈有推脫的道理?幽州百姓連累如此,本公主心內也是痛徹心扉。既然如此,本公主這就收拾行裝,即刻離開幽州。”
她說得不卑不亢,自有一種瀟灑。說完,她目光收斂,誰也沒看,徑直轉身飄飄而去。
來得匆忙,去得倉促,也沒有什麼特彆需要準備的。
不一刻,車駕出府,逶迤而去。
幽州城外五十裡,有座觀音山,觀音山上有座觀音廟。此時,廟門大開,門口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尼。
眼見得有人遠遠地走來,正是薛綰和紫煙。
“綰公主有禮了!”
觀音廟內的璿璣師傅合掌行禮。
“璿璣師傅免禮吧。”
薛綰說了一句。
“九殿下已經打過招呼,讓綰公主安心在這裡住著。璿璣已經打點了兩間精舍,還望綰公主不要嫌棄才好。”
薛綰一笑。
“璿璣師傅說哪裡話?菩薩麵前,自然都是好的。”
“綰公主請進!”
對於柳家來說,簡直是慶幸到了天上。鬨心的薛綰被趕回去了,而柳如初呢,竟然一夜之間成了王妃,轉眼就要大婚。
這幾天,整個府衙都在操辦幽州王爺的婚禮。張燈結彩,賓客盈門,簡直是熱鬨到了極點。最開心的莫過於柳如初了,自己想要的終於實現了。
“妹妹,今日你的位置竟比我的還要高。”
柳如意站在柳如初身後,看她對鏡梳妝,由不得感慨了一句。說真的,竟有些酸酸的味道。
當初戰場上遇見淩雲淮,自認為是名門氏族,看起來也算人物出眾,由不得以身相許,博他歡心。沒想到,他竟是個軟骨頭,一心一意隻在薛綰身上,現在想來,她的這樁婚姻竟是失敗許多。
柳如初何等聰明,當然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鏡子中對著她笑了笑。
“姐姐,你看你糊塗了是不是?你我姐妹,談什麼彼此?我好了,自然姐姐就好了。姐妹同心,其利斷金。難不成妹妹好了還能害姐姐不成?”
柳如意也就一笑。
“妹妹說得是,我隻是那麼說笑呢。”
兩人正談著,不想丫環春桃急火火地闖了進來。
“小姐,小姐,可不好了,蠻軍又來了!”
柳如初蹭地站了起來。什麼意思?符倫又來了?這個家夥還陰魂不散了?況且再說了,薛綰都已經不在幽州了,他又來這裡做什麼?
“蠻軍說了,聽說王爺成親,特來討杯喜酒喝。”
又要喝喜酒?這家夥,對大蕭國的酒真是情有獨鐘呢。
春桃說得不錯,符倫確實又來了。
那天,他單騎從幽州逃走,回到大本營,心中不服,又向蠻王請兵十萬,再次殺回幽州。這次更過分的是,正值地裡莊稼熟了,他帶著蠻兵索性做了農夫,用腰刀把地裡的莊稼全收了。
這下,城內的城民可氣壞了。要知道辛苦一年就指著這些莊稼糊口呢,這可好,全被蠻軍撿個現成的。
一時,城內儘是憤慨之聲,一定要殺退蠻軍,奪回糧食。
而府衙大廳,也正在開軍事會議。主持的正是幽州王蕭玄哲,還有九殿下蕭玄徹,節度使柳權,統領沈尋山,還有參軍淩雲淮。
蕭玄哲正中坐著,環視一圈,緩緩開口說道:“本王看,蠻軍長途奔襲,疲乏至極,趁他落腳未穩,殺他的威風。”
柳權附和。
“王爺說得對,不過王爺看誰去殺頭陣呢?本節度使認為,沈統領英勇善戰,正適合打頭陣。”
沈尋山正要說話,不想卻被蕭玄徹一個眼色製止了。
“本王看城外殺敵固然重要,但城內守防也是重中之重,沈統領一向主管城內巡防,還是另擇他人吧。”
此話一出,沈尋山也就沒有再表態。
沉默的僵持,終於,淩雲淮站起來說道:“我去戰符倫!我和他有些交情,若能勸他撤兵倒是不戰而勝。”
蕭玄哲沉思良久,方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