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有數。”柳如煙歎口氣,“其實師兄出現的時候,我就懷疑他了,但有時候懷疑歸懷疑,沒有證據的前提下,隻能按捺不動,我不能貿貿然的把人推進深坑裡,隻能自己心裡默默提防。”
這倒是張無佞沒料到的事情,她居然有所防範?
“既然師父提及了這事兒,為什麼不告訴他解決的辦法?就算師父不知道解決辦法,但多少會給他一個方向,可他隻字不提,任由我們像沒頭蒼蠅一樣,甚至於見著那些屍體和爛肉,他隻是皺了皺眉,居然沒有太大的反應。”柳如煙自顧自的說著,“饒是經驗十足的屠夫,殺人和殺豬還是有區彆的吧?”
大實話。
青蓮直接嚇暈了,軍士都嚇得嘔吐,有些甚至於搖搖欲墜。
當時的季博達,很是鎮定,幾乎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似乎是司空見慣,又像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那樣的場麵。
“我在這兒當了那麼久的大夫,也給人包紮過傷口,血淋淋的畫麵見了不少,當時也隻想嘔吐,險些被熏暈死過去,可回頭看他時,他眼底沒有半點驚慌失措,也沒有大夫該有的悲憫。”最後那一句,柳如煙加重了語氣。
大夫啊!
救死扶傷的大夫。
若大夫眼中無悲憫,沒有柔情與良善,就算醫術再好又如何?
“入門的時候,師父跟我說過,咱們行醫救人,就是要懷揣著一顆悲天憫人之心,不救猛虎是對的,因為猛虎傷人,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不能冷血無情,不能袖手旁觀。”說完這話,柳如煙以額抵觸張無佞的腦袋。
張無佞:“……”
“他眼中無悲憫,我瞧著都不像是我之前的師兄了。”柳如煙直起身,重新戴好手套與口罩,重新開始驗證自己的猜測。
張無佞明白了,她現在不隻是在驗屍,也在驗證她自己心裡的猜測。
今至此,張無佞不再多說什麼,隻靜靜的觀察著柳如煙。
柳如煙的動作很是乾脆利落,也很是麻利,雖然醫術不如師父,但好歹也算是學得用心,幾個月的獨立操持,讓她對自己添了不少自信。
如之前在野外,對這些屍體的初驗一般,她幾乎可以肯定,屍體咬痕處就是那蟲子的寄居處,她甚至可以用鈍的銀針慢慢的戳下去,裡麵幾乎是全空的。
以特質的膠液灌入,一杯膠液都傾倒殆儘,也沒把傷口內填滿,可想而知這副身子骨,被這蟲子蛀空成了什麼樣子?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
柳如煙站在邊上許久沒回過神,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兩具屍體都是如此狀況,想來其他被咬過的人也差不多吧?
“來了!”張無佞忽然開口。
柳如煙陡然回過神來,目光落在門口方向。
隻瞧著季博達沉著臉走進來,觸及柳如煙的目光時,又換上了焦灼與關慰的神色,“如煙,你查得怎麼樣?可有什麼進展?”
張無佞嗤鼻:虛偽。
“狀況不太好。”柳如煙歎口氣,“看上去像是被蛀空了。”
季博達不吭聲,隻是瞧著她手中的杯盞,倒是有幾分仵作模樣,然而這專注的神情卻不是為了他,仿佛在她的世界裡,阿貓阿狗都比他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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