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淅淅瀝瀝的夏雨過後,高泉村宛如水墨畫般在濕潤的空氣中慢慢舒展。
雨後的陽光穿透氤氳的霧氣溫暖而又柔和,為整個村莊披上一層金色的紗衣。
樹木經過雨水的洗禮,愈發青蔥翠綠,瓦礫上的青苔更顯出曆史的厚重。
村中蜿蜒的小路被雨水衝刷的乾淨而整潔,泥土散發的幽香彌漫在空氣中。村民背著草帽扛起鋤頭,開始了新一天的勞作……
不遠處,一個肉嘟嘟的小男孩從霧氣中跌跌撞撞地跑來,嘴裡喃喃喊著媽媽。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起,擾了許千程的清夢。
作為滎陽市裡一家藝術文化培訓中心的帶班老師,在這個教培行業高度內卷的時代,今天是許千程三個月以來一個難得的休息日。
“誰呀!”
許千程暴躁地掀起眼罩,雙眼的眼角還殘留著昨夜的疲倦。他使勁兒眨了眨眼睛,試圖驅散殘存的睡意。
當看清楚手機屏幕上“媽媽”兩個字時,原本迷離的目光瞬間變的警覺。整個人驟然一震,睡意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作為本市的優秀畢業生,許千程畢業後原本有更好的出路。奈何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再加上畢業前夕父親的塵肺病,他不得不選擇提成更高、多勞多得的教培行業。
“媽,出什麼事兒了?是不是爸的病不好?”
許千程滿臉擔憂地問道。
“不不不,千程你彆緊張,你爸挺好的,按時吃了醫生開的藥,現在情況比之前好多了!”
許母慌張地回應道。
“那……那是不是您的身體不好?最近有沒有按時吃藥?醫生說過,你現在吃的藥是不能停的!”許千程囑咐著。
許母為了供許千程上大學,腎病由最開始的慢性一路拖到了肌酐值飆升,直到在田裡勞作時暈倒,病情才算是被許千程知道。
責備母親隱瞞病情的話許千程說不出來,相反,更多的是自責。
“媽,你跟爸的藥可一定要按時吃啊,我手裡有錢,你兒子現在非常能賺錢。錢的事情你就不要擔心了。你跟我爸養好身體比什麼都強!”
這些話許千程幾乎每隔兩三天都會跟母親說一次。
“知道了……”
掛掉電話,許千程這回籠覺注定是沒心情睡了。
既然睡不著,不如抓緊時間出去搞錢。
“拚命三郎”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
彆人在休假,他在拉客戶。
彆人下班了,他在打推銷電話。
也正是他這種拚命地精神,成就了他在極短的時間裡,快速積累了人生的第一筆存款。
他將存款一半打給了母親用來看病吃藥,剩下的一半他選擇了力所能及裡一輛最奢侈的轎車。
總車款十二萬五千八,首付四萬,每月還款三千塊。
買車這樣的高消費並不是他愛慕虛榮,而是教培行業實在卷的要命,之前就有很多學生家長見許千程坐地鐵倒公交來談入學,對學校的實力產生質疑。
所以就算是饅頭就鹹菜,許千程也必須要買一輛車。
許千程在床邊點了一隻起床煙,煙氣繚繞,心裡也開始盤算起今天的加班計劃。
儘管他已經連續蟬聯了半年的銷冠,但其他同事也並非不努力。許千程知道,隻要他稍微一懈怠,銷冠的三千塊獎金說不定就進了彆人口袋。
一支煙還沒吸完,手機叮叮叮鑽進一條短消息。
“尊敬的許千程先生,今日是您本月貸款到期日,應還金額334888元,請按時還款,若已還款請忽略此信息。”
靠!
本月的貸款錢還沒存。
許千程哪裡還坐得住,簡單的洗漱出門,穿上男人衣櫃買的廉價西裝,來到了附近的一家銀行。
一遝不薄不厚的錢被他放進at機,這個動作他已經持續了十三個月。
聽著機器嘩嘩嘩入賬的聲音,許千程輕輕閉上眼睛,嘴角揚起一抹心酸的微笑。
確認金額,退卡。
許千程長舒一口氣。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了句“加油許千程,貸款還剩11期就結束了!”
可還沒等他喘口氣,助教林知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