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好似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之中。紫雷落下之時,他抵擋不住,玄火神珠化出的護罩也在最後一刻被殛為碎瑩。連帶著玄火神珠,都變得暗暗無光。而紫雷依舊帶著擊滅一切的威能迅疾落下。不斷在柳岩眼孔中放大,可是他怎麼也躲不過去。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變得特彆緩慢,在光怪陸離的色彩之中,在越來越近的雷電之中,他一瞬之間,竟有萬千想法。識海之中,更有很多景物走馬燈一般浮浮沉沉,到了最後,他突然感到一種安寧。
他想躲避這道紫雷,可是現在隻是意識轉動飛快,身子卻像定住般動也動不了。後來柳岩才明白,不是紫雷變慢了,也不是自己動不了,而是識海之中各種思緒念頭轉得太快。
他想苦笑,可是連扯動嘴角的動作也變得如此緩慢。他唯有在心中苦笑“或許這就是死亡之時的狀態吧。”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死亡到來之時,會是怎樣,沒想到現在卻深刻體會到了。是這種束手無力,隻能眼睜睜看著,思緒比電還要飛轉。他又想到了很多,越想越感到自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冰涼。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氣力在飛快流瀉,連帶著筋脈,也開始反噬疼痛,折磨不堪。
他想就這樣吧,可惜,沒能回得了晉國,沒能再見父母一眼。也沒能救得了衛含香和林夕詩。說好的為她們拖延片刻,可是呢,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好像做什麼都無能為力。
他又在心裡泛起了苦笑,也隻能在心中,連表現出來都表現不出。
這讓他感到深深的悲傷。
可是突然之間,他感受到胸口之處傳來一股溫熱,在他的世界快要黯淡、寂滅之時,有萬千光束閃出,轉瞬之間將他籠罩、覆蓋、裹挾。沒想到,他又來到了淨生蓮中的那方天地。他動了動手和腳,發現都能正常活動。那證明他沒有在紫雷中湮滅。可是他從未試過淨生蓮的強度,不知道能否接住那毀天滅地的一擊。
這讓他產生了淡淡的擔憂之情。
他此刻站在厚厚的雲端之上,抬眼向更高的天上看去,本來應該是蒼茫一片,可現在卻充滿了紫色的雷光。在這蒼茫的紫色之中,時不時還有一兩道蜿蜒的銀白色電光突兀而現,像有遊龍在時隱時現。
柳岩想了想,這方世界沒有破裂,那證明在紫雷之中,淨生蓮承受了下來。隻是他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情緒,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浮現水麵,在自己的神念之中漸漸變得清晰。
他的意識變得模糊、淡薄,行將消散,就連眼前之景,也若隱若現。他在想,是不是因為眨眼太頻繁了。可是他的身體突然不受控製般,緩緩將周圍靈氣吸納過來。然後枯竭的靈力迅速得到補充,幾乎都在一念之間,而柳岩充滿不可思議,但也深深感受到再過筋脈的那種疼痛。
他的腦海中突然多了一個想法,或是聲音,他有點分不清楚“體好孱弱呀!筋脈也行將繃斷,怎麼把身體搞成這樣!”身
他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想法,隻能附和“是呀,連續兩次以靈韻果的靈氣來施展靈爆訣,筋脈不受傷才怪,不過還能堅持下來。現在有了靈力,出去之後還能一戰!”
“戰什麼戰!你不過是煉氣五層,還想打人家築基?要不是那老頭年壽不多,靈力有所退步,你這修為,還不是隨便伸手就能碾死!”
柳岩有點意識混亂了,難道自己生出的一個想法這麼會吐槽?好像說話語氣也不對,但說出來的話倒是很對。
“是呀,以我這煉氣五層,怎麼能打得過築基修士呢?”意識之中,柳岩有淡淡的失落,不過他還是準備再試試,“出去吧,能救到衛師姐,說不定就有希望了。衛師姐有很多威能大的法訣,還有法器殘片。現在那老頭已經受傷,不似先前,還是有機會的。”
這句話想完,柳岩就準備意念合一,自淨生蓮中出來。現在耽誤不得,他必須快點出去,去救衛含香和林夕詩。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決心,可是心中升起的無端由的念頭,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可是沒想到,他已經神念合一,定下了決然之心,可是那道聲音又在識海之中浮現“你這樣去不是妥妥送死?衝什麼衝?等一會兒,讓我來活動活動筋骨?”
“你?”柳岩瞬間無數疑問,“你不就是我的一個想法嗎?你是不是有點想僭越?”
“呸!你也配讓我成為你的一個想法?”
“那你是……”柳岩試著去問,他心中已有猜測,“該不會是淨生蓮吧?成精了?”
意識之中,那道聲音不說話了,然後道“廢話少說,你要是想救那兩個女的,現在聽我的,閉上眼,開始睡覺。”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誰呢?而且我為什麼要睡覺?莫名其妙!”
柳岩在識海之中不斷吐槽。他可沒有將自己身體交給他人的想法。而且一瞬之間,他其實已經過了萬千念頭,譬如這道聲音是不是自己的另一想法?都說修士有三魂七魄,誰知道此刻是哪一個出來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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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有可能是肉身毀滅的強大修士,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肉身已毀,莫名來到淨生蓮中,然後準備奪舍?
還有可能是像紀銘瘋瘋癲癲那樣,說自己是天外來客,穿越來到這方世界。現在好了,天外之人又準備附身到自己身上。
所以柳岩說什麼也不願意。
隻是這些想法好似都被那道聲音聽到“婆婆媽媽!你再遲疑,猶豫,那兩個女的都要被抓走了?你不會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吧?”
聲音有點憤怒,可是柳岩沒有讓其出現的想法,隻是這次,他心念一動,準備從淨生蓮中出來,可怎麼也出不來。他微微好奇,再次嘗試,還是紋絲不動。
很早之前,他和淨生蓮就似有所感,冥冥之中,淨生蓮好像懂他的想法。他進去的時候,隻用神念探入,然後心念一動,就進去了。出去的時候更是簡單,簡單一想,萬千光束浮現,他就出來了。可是培養了半年的默契,到了此時,卻一點也用不上。
那道聲音再次傳來“哈哈,你怎麼出不去呢?你再猶豫不決,人家可能走遠了哈,到時候追都追不上了。”
柳岩麵露怪異之色,心中更是猜測不斷,那道聲音還在不斷催促“快點,不然真的追不上了!”
聲音比他還要著急,可是柳岩不為之所動,他忽然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誰?”
“我……”那道聲音似是生氣到無語,然後突然之間,雲霧之中,有什麼東西穿透而來。速度很快又很急,當頭朝柳岩砸去。
柳岩在識海之中還在和那人對話,討價還價,突然感到腦袋一疼,似被什麼重物砸到。然後識海一暗,暈了過去。
這時,站在雲層之中的柳岩睜開了眼,臉上有憤憤的表情,自語說道“嗐,好好說話不行,非得讓我用這麼暴力的手段!這下好了吧,你就先睡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說完,柳岩的眼中充滿了興奮,將飛來砸柳岩的幾個重物伸手一抓,然後手指上,就多了五枚氤氳香氣、靈光湛湛的果實。然後他身上萬千光束浮現,就消失不見。
接下來,柳岩出現在深坑之中,抓著坑沿,好奇地看著四周景物。
“沒想到,萬年過去了,還能再看看這片天地!”
他深吸一口氣,儘管此地還殘留著浮塵灰燼,可是好似非常滿足,一臉回味、享受之色。
他突然看了看天空之中滾動的魔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道“不過區區築基,也罷,權當活動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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